张璨的心情就像此刻阴沉的天空。
他看着跪在地上负荆请罪的薛宗铠,心里早就怒骂开来。
“废物,废物!带着神机营与五军营一万多人,去攻打一个小小的清河店,竟然被鞑靼的那个忽而赤偷袭,大败而归也就罢了,谁知还被徐鹤的龙骧卫偷了桃子,这薛宗铠竟然还好意思回来!”
一旁的蔡隆脸色也很不好看,打下清河店,就能挽救无数鞑靼俘虏和百姓,还能收获一大批对方抢来的金银珠宝。
这些俘虏和百姓若是被己方救了,将来还不对他们感恩戴德?
这就是张璨以后登基的人望资本啊。
还有那些金银珠宝,他们完全可以用这些钱来收买朝臣,尤其是言官,等鞑靼人走后,就算是劝进也不是不可能啊。
然而这一切,都被阶下这人给搞砸了。
蔡隆跟张璨一样,很想一刀劈了这个废物。
可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薛宗铠虽然是监国一手提拔,但他毕竟是山阳侯薛家的宗亲,若是动了他,那山阳侯和一众勋贵们怎么想?
没错,薛宗铠跟薛家走动也不频繁。
可这种敏感的时候,己方走的每一步、说的每一句都会被朝野上下盯着,谁知道处理了薛宗铠,会不会让别有用心之人抓住漏洞挑拨离间?
蔡隆见张璨还是一副要杀了薛宗铠的表情,他连忙开口道:“薛同知,出城后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好好说给监国听,监国知道国事艰难,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张璨闻言,愤怒转头看向蔡隆。
谁知蔡隆淡淡看了张璨一眼,张璨便恨恨转头,算是默认了对方的说辞。
薛宗铠跪在地上,披头散发道:“昨日我带兵出城,沿着官道直奔清河店而去,卑下知道,原本攻破罗城的鞑靼一部朝北去了,所以一路上小心谨慎,侦骑四出。”
“可哨探回报,这一路上压根没有鞑靼人,清河店也只有一千多降兵在守,谁知道等我们快到清河店时,突然哨探来报,说东边玉河出现了鞑靼骑兵。”
蔡隆闻言惊讶道:“你不是已经派人探查过了吗?怎么?没发现这些人?”
薛宗铠难堪道:“卑下后来猜测,这些鞑靼人应该一直是躲在玉河东岸,等我们到了清河店附近才出现截断后路。”
玉河距离官道大约三十多里,对方在东岸,要先渡河,再奔袭,相隔三十多里,确实已经出了常规的哨探范围,蔡隆没有再责问,而是示意薛宗铠继续说下去。
薛宗铠道:“我见后路出现鞑靼人,于是命五军营一部拦截,而大队人马则准备抢攻清河店,只要拿下清河店,再在清河店布置,就算那两千骑兵也奈何不了我们。”
蔡隆点了点头,清河店虽然是个小集镇,但那里被几座大山包围,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
“可谁知我们进了清河店就发现了不对,不知什么时候,一千多降卒竟然变成了四千多,这些人拿着从周围卫所缴获的火铳和弓箭,靠着有利地形,把我们堵在山崖豁口的地方一阵攒射,卑下带去的神机营,很多人连火绳都还没打着就全都被射死了!”
张璨听到这,再也按捺不住,怒指薛宗铠道:“你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说是一千人,突然变成四五千人;人家是火铳手,你带着去的神机营是大魏最精锐的火器兵,你竟然告诉我,别人把你们射个七零八落,你们竟然连火绳都还没打着?你是吃什么长大的?”
连番质问,虽然说的都是实情,但显然,薛宗铠的脸上挂不住了,他的脸涨成猪肝色,神色愤然。
蔡隆见状连忙安抚道:“宗铠,你也别怪殿下发火,这场仗你打得实在窝囊。”
薛宗铠委屈道:“侯爷,我也没办法啊,后面就是追兵,咱们的人根本就挡不了多久,清河店的降卒,我们查访几日,明明都是千余人,不知什么时候突然来了这么多人。而且那领头之人似乎对咱们大魏的战法很是熟悉……”
“哼!为什么同样是大魏的兵马,你们一败涂地,徐鹤的龙骧卫却能一鼓而下,不仅将清河店的降卒聚歼一空,还能把鞑靼人给赶跑了。”
说到这,薛宗铠更是委屈:“卑下从早上开始,被前后夹击,勉力支撑到下午,双方兵马都有折损,马力、人力更是消耗巨大。”
“可就在这时,龙骧卫不知道从哪钻了出来,绕道清河店北方直接掏了清河店降卒的心窝子,一下子就让那四五千人大溃奔逃。”
“卑下以为他们会帮忙收拾鞑靼人,谁知我请了几次,对方却一直不给回话。我只能率兵南下再跟鞑靼人决战。”
“可谁知,我正在跟鞑靼人纠缠的时候,龙骧卫休息好了,又是一阵冲杀,鞑靼人打了一天,被龙骧卫这么一冲,被那个忽而赤带着朝东逃了!”
“龙骧卫!!!!!”张璨听到这,牙都被气痒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