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因为要等殿试放榜,所以在徐嵩的要求下,徐鹤一直都住在他的府上。毕竟,甭管第几名,这徐家又出进士了。在外面的宅子里,怎么能比在徐嵩府上?报喜的人一来,小炮仗一炸,这周围邻居还不羡慕死?关键是,徐鹤别管考第几名,那都是理所应当,徐嵩是一点都不怕人说闲话,既然如此,那还不大操大办一番?今晚,伯侄两人吃完饭说了会儿话,这边刚睡下没多久。突然徐鹏急匆匆过来把徐鹤叫醒了。“亮声,快,大伯叫你赶紧去堂屋。”徐鹤正躺在床上看书呢,听到这话,知道是有大事发生了。他心中隐隐感觉,应该是合肥那边有消息过来。他连忙穿上衣服跟着徐鹏来到前院。刚进堂屋就看见那日见到的姚纯臣正坐在徐嵩下首吃茶。“熙载兄!”徐鹤抱拳一礼。姚纯臣站起相迎道:“会元郎,好消息,好消息呐!”说完,他从徐嵩身边的小几上拿了一张纸递给徐鹤。徐鹤一看,这张纸抄的是张景贤的奏本。他凝神往下看,顿时喜出望外。没想到,战事的发展跟他预料的几乎一模一样,甚至,有些他没有考虑到的,比如新安卫被夜袭,这也是变相帮了朝廷大军的大忙。顺,只能说太顺利了。“伯父,太好了,南直隶已靖,咱们只需留下两卫人马以防反贼死灰复燃,其他人全都进驻江西湖口,然后南下压迫反贼在袁州一带决战。”徐嵩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我们等下再说。”徐鹤闻言一愕,他这时才发现,徐嵩的脸上表情意味不明。“出了什么事?”徐鹤问。姚纯臣这时解释道:“亮声,这消息没问题,但刚刚……”原来,今晚张景贤的奏本用八百里加急送入宫中时,姚纯臣正好当值。今晚值守的阁老是吴兴邦,兵部送来这个奏本时,按照圣谕,南方战事的相关奏本,经过文渊阁看后,应该立刻递交内苑,不可耽误。但奇怪就奇怪在,吴兴邦看了奏本后,竟然捂着这件事约莫大半个时辰,然后这才叫人送进内苑。听到这,徐鹤皱眉道:“熙载兄,你是怎么发现的?”姚纯臣道:“今日派属我当值,正好龚有为不在,我是中书中资历最老之人,递交此本时,吴阁老是让我送的。”徐鹤闻言大惊失色,这姚熙载好大的胆子,他竟然在文渊阁值庐和内苑宫门的路上,偷看了奏本。姚纯臣这时道:“我看到这奏本中竟然是关于合肥战事,所以就留了个心眼,大概记下文中措辞,回去后按照记忆抄录了一份。”徐嵩这时道:“熙载有过目不忘之能!”徐鹤点了点头,突然问道:“熙载兄,在收到张兵宪奏本的这段时间里,值庐内有无异常。”姚纯臣看向徐嵩感叹道:“阁老,亮声果然非凡俗之人呐,这么快就想到了……”说完,他转头对徐鹤道:“有,一直跟着吴阁老的钱中书在这段时间出去了一趟,约莫半个时辰!”徐鹤点了点头:“这件事,吴阁老先是出去通知了别人。”徐嵩道:“关键的问题是,这种大事,为何次辅不第一时间通知我与首辅,反而通知了其他人?其他人究竟是谁?”徐鹤皱眉:“这种事就难猜了,但像吴阁老这样的人,做的每一件事,显然都是有目的的。”姚纯臣这时拱手道:“阁老、亮声,我要走了,我从值庐出来,是托言家中小儿生病,需要延请大夫,时间拖得太久,我害怕惹人怀疑。”“不!”徐鹤阻止道:“熙载兄,你现在回家,就不要回去了,然后让管家去宫门处告假,再大张旗鼓请大夫!”姚纯臣一拍脑袋:“对对对,我这是糊涂了!”说完,便拱手告辞在徐鹏的带领下从侧花门出去了。姚纯臣走后,堂中只剩下徐嵩、徐鹤两人。更深露重,伯侄二人都没有说话。好半天,徐嵩单指敲击着桌面道:“次辅大人在外人眼中,对上对下身板柔弱,不过,真要是这种人,是不可能走到他这个位置的。”“前日殿试,陛下策问暗指首辅不贤,你说,次辅是不是在因为这件事动手脚?”徐鹤道:“这点想要验证,其实也很简单,只要着人打听一下,今夜值庐有没有人去通知首辅大人便知道了。”徐嵩闻言,略一思索,便知道徐鹤话中之意。吴兴邦捂着奏本这么半天,按道理,第二日通知内阁其他人就行。但如果他想针对秦砚,肯定会撇清关系。这样一来,反倒是显得心虚。想到这,伯侄二人又沉默了。现在秦砚失了圣眷,吴兴邦有动作那是难免的。那今晚除了针对秦砚之外,他还有没有别的动作呢?徐鹤感觉,吴兴邦若是仅仅因为秦砚就捂着这封奏本这么久,完全没有必要。顺势而为确实没错,但都是千年的狐狸,不搞个一箭双雕、一箭三雕之类的操作,那就是小看大魏朝的阁臣了。不过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