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时代都有它发展的规律,一个人的穿越可以改变很多事情,但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改变太多的。因为整个时代,都局限于在这个社会中每个个体的思维行为模式。一蹴而就确实爽,但死得也快。徐鹤自从穿越以来,虽然做过很多事,但无一不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而这次的会试首艺,一场决定他这一生人生命运的大考,他更是小心谨慎,唯恐在没有能力改变任何事情前,暴露出自己脑子里任何太过超前的东西。而且,一个人的文章和观点,它是受到这个人所身处的阶级决定的。徐鹤是什么阶级?若是两年前,他就是个妥妥的普通老百姓,一个大家族中的破落小宗寒门子弟。但今时今日不一样了。他通过自己的努力,使得自己和家庭成为大魏朝的有产阶级中的一员,而且还有个做阁老的,赏识他的大伯,有一群呵护他,跟他的利益绑定在一起的官员。也就是说,现在,他其实已经是这个社会中,活得很不错的那一拨人了。这时候再大谈什么自下而上的革命?革什么?革自己的脑袋?所以徐鹤在这篇文章中的主旨,就是要为国聚财,大兴农业,勤俭节约,利国利民。但文章强调,要以义取材,不“损上”,也不“损下”,这些才是“谋国经久之计”。有人要说了,你这纯属扯淡。大魏朝现如今的局势危若累卵,这难道不是经济基础出现了问题?大魏朝的经济基础是什么?不正是低头嗷嗷待铺之民无有耕种之地,抬头无有遮风挡雨之瓦吗?土地呢?上哪去了?人口增长?还是土地兼并?都有,但土地兼并肯定是更严重的。那你不损上也不损下,能达到目的嘛?这是谬论。鞭辟入里,一阵见血。但你能在会试大考中写这玩意儿吗?别的人徐鹤不清楚,但吴兴邦他还是了解的。南直隶兴化县最大的地主。他家的田,北到海州,南到盐城,光是庄子就有六七十个。你在他担任总裁官的情况下,提什么抑制土地兼并,打击大地主。呵呵!又有人说,那你徐鹤不能在文章中写这个,写了不是把你大伯和吴兴邦,秦砚这些人的脸打得劈啪作响?那也不行。你觉得吴兴邦这样的大地主没有认识到自己的兼并也是这个国家存在的问题吗?错,他们的认识比每个人都深刻。因为他们就是始作俑者。但还是那句话,屁股决定脑袋。他们脑袋里知道这样做对国家不好,但又不能不被世俗的利益驱动,这就是“读书人的虚伪”。多少个午夜梦回,他们也会批判自己。也痛恨自己一边砌墙一边拆墙的可笑行为。所以徐鹤要提,但要提的有技巧。先在【起二股】中自保:其于道也又甚大焉,固不必损上以益下,而公私两利,亦有以裕于民也。徐鹤什么意思呢?各位大佬,你们看清楚了,现在国家有问题,但解决问题的办法有很多,不需要损害你们的利益去喂饱其他人,国家照样能富裕。但是要裁汰冗员,裁汰冗费,你们没有意见吧?什么叫冗员?官员啊。能混到会试总裁官和十八房房师这一层级的官员,都已经不可能是冗员了。那徐鹤说的是什么人呢?小官员,或者闲散无用的部分。从这些官员入手,你们没意见对不对?做事要循序渐进,这时候,大刀阔斧的改革,都不用白莲教和背后的朱家造反,那大魏朝自己就废了。形势又要求不得不改革。那就先从小卡拉米下刀把,把他们的官员身份用各种名目裁撤了,然后再用他们的利益去缓解朝廷的压力。等腾出手来,再进行大的改革。说实话,徐鹤的这个主意挺馊的,而且很理想化。但在这种场合,说这么多就够了。大佬们从这句话里就已经知道,你所关注的点在哪里了。而他们,也找到了能让自己晚上睡得着的,自欺欺人的理由了。最后,徐鹤在【结语】中写道:谓之大道,信乎?其为谋国经久之计,而非一切权益之术可比也。然则有国家者,岂必外本内某而后财可聚也哉!什么意思?徐鹤告诉列为大佬,我这篇文章说得是治理国家的根本策略(细化的部分我没多说,因为争议太大!说了你们也不爱听。)这篇文章是大佬本所思考的久远大计,不是权宜之计!(你们看好了,我说的就是你们想的,即使你们不是这么想的,但我说的都是上台面的东西,你们也不能反驳我!)既然这样,那我问列位大佬,难道一定要把外交当成根本大事,却把国家的内部事务放在末位,这样难道才能聚集财富吗?(你们啊,还是多把心思放在生聚之计上,别天天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