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鹤见状也悄悄松了一口气。
今日的经历总算让他明白了一件事,以前总在书上看到【哗变】、【炸营】这样的词,而且一跑几十万人,关键那些当将领的看到这种端倪形成,却拦也拦不住,最后更是跑得比士卒还快。
如今他总算能理解了。
今天的机兵才三百来号人,这些人都是跟他关系密切的徐家庄户和栟茶灶丁。
刚来时,看到这些人鼓噪、拔刀,他难道不害怕?
怎么可能?
只不过强装镇定而已。
这才三百来号人啊,那些将领们手下动辄几万人,你想跟他们谈人生,谈理想?
姥姥。
一人一口吐沫就把你淹死了,那还谈个屁?
现在回头想想,白天时,张景贤等人视察团营,他还有些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很了不起,这么短时间内就让一帮子灶丁、庄稼汉变成军人了!
军人?
现在想想,自己是多么可笑。
这些人,有力气,也听话,但他们还不是军人,只是一帮被暂时捏合在一起的乌合之众罢了。
这让他不禁怀疑,刚刚自己在张景贤那打下的包票是不是太狂妄了?
这时,场上就还剩他和猪儿两人。
猪儿涨红着脸,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却又开不了口。
徐鹤冷冷道:“你想走,就走吧!若是你想做个灶丁,找个老婆生个孩子度过余生,我看在丁泽和郑大伯的面上,会给你点钱!”
“若是你想成为一个手上沾满乡亲百姓鲜血的倭寇,那也随你,我也会给你笔钱,算是这段时间你帮我的报酬,但下次见面,我们就是天涯路人,必须有一个倒下才行!”
猪儿闻言,“咕咚”一声跪下道:“公子,我,我脑子糊涂,我不懂事,我……我错了,你别赶我走!”
他这一跪,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徐鹤看着这个愣头愣脑的青年,想到自己跟他第一次在栟茶认识的光景,心中有些不舍。
但他给过猪儿机会,猪儿屡次三番顶撞他,他不计较。
所有人见到他都客客气气,唯独猪儿见他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也可以不计较。
但现在他组建的团练,那是将来保卫乡梓的本钱,若是猪儿在这里一天,以他在灶丁们心中的威望,就会让团练里有了小山头。
想到这,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徐鹤终于下了决心。
“猪儿,作为朋友,我最后再告诉你一个道理,不是所有错误都会被原谅!懂吗?”
“公子……”猪儿脸上的血色褪去,惊慌地喊出声来。
徐鹤扶他起来,亲自帮他掸了掸膝盖上的灰土:“你去我十胜街家中暂住,等事情过后便回去吧,我会叫丁泽给你一笔银子!记住,若是将来不想你死我活,别做坏事,尤其是别做倭寇!”
说完这些,他转头对秦烈道:“出发,去北城!”
“咚咚咚……”鼓声响起,机兵们开始有序朝营外走去。
每个人在路过猪儿时,都侧头看他一眼,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猪儿已经不再属于他们这个队伍了。
猪儿失魂落魄地看着眼前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从他身前经过,这一刻,悔恨的泪水从他脸颊滑落。
他感觉此时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一般,又成了一名孤儿。
等所有人走后,压阵的小二经过时低声道:“猪儿,保重!”
说完,脚步不停转头离开了!
此时,原本热闹的营中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只剩下猪儿在黑暗中……
路上,秦烈来到徐鹤身边:“公子,这件事其实情有可原,您还是原谅……”
他的话还没说完,徐鹤便瞪着他道:“不必再说,这件事是他咎由自取,他的性子鲁莽冒失,若是留在营中,你们迟早会为其所累!我也是迫不得已!”
秦烈闻言默然,不敢再劝。
很快,三百来号人来到北城。
刚到城上,徐鹤扶着箭垛便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传来。
是啊,这里他太熟悉了。
那时自己的老师李知节还是海陵县令,贼匪袭扰海陵,他就是将这消息从北城坐吊篮进城通知自己老师的。
后来救下俞大猷,他也不止一次偷偷来到北城下,查看周围的地形。
想到俞大猷,也不知道这次造反的白莲教众里,有没有他,他是不是也去了合肥。
“公子,咱们带来的东西都已经搬上了城墙装好了,今后是个什么章程,还请示下!”
徐鹤收拾心情,转头看向周弼,将从万波那里得来的消息说了一遍。
果然,周弼跟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