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喘吁吁下了山,好不容易看见自家马车,他是一步也不想走,站在山下高声喊道:“小槐,你小子怎么一丁点眼力见识都没有,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咯!”
平日里,他抱怨完这句话,马车肯定第一时间被小槐赶了过来。
但今天,都过了好一会儿,那马车还是纹丝不动。
王高咒骂道:“这小子肯定又是偷奸耍滑,回去非要用鞭子抽死他!”
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拄着下山用的竹杖朝马车走去。
谁知还没到马车边,他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联想到最近家中发生的事情,王高心中大恐,刚想转身逃走,谁知从马车旁的树林中跳出三四个人来把他围住了。
“各位好汉,有什么话好好讲!要钱我儿子有!”王高心中还有一丝侥幸。
谁知转瞬间一只醋钵大的拳头出现在眼前,下一秒,他只感觉自己头晕目眩,站也站不稳了,咕咚一声摔倒在地,昏死过去。
打人的猪儿见状拉下面罩道:“刀子,现在怎么办?”
刀子没有搭话,从怀中摸出一封信放在车厢内,转头朝猪儿使了个眼色。
猪儿见状,对几个从栟茶带出来的兄弟点了点头,转眼便带着王高消失在树林之中。
……
这边王家的管家带着银票找到了隋捕头。
见到面,隋捕头憨憨一笑道:“哟,又来啦?今天你家老爷有什么贵干啊?先说好,作奸犯科的事情,跟老子面前免谈。”
管家闻言,心中暗骂这人无耻。
但他想到王圭的交代,于是笑道:“隋捕头,咱们都是常熟土生土长的乡亲,几辈子的交情……”
隋捕头伸手拦下他的话道:“我可不敢跟您王家有交情,你们都是松江沈家的门人,我们……几把旁边的小跳蚤而已!算个逑!”
管家嫌他讲话污秽不堪皱了皱眉,但很快笑道:“哪有那么多关系,不过是家中老太爷曾经跟过沈默沈阁老!”
“对了!”管家这时突然道,“我家老爷说了,隋捕头的女儿马上要出嫁了,咱们都是老邻居老乡亲了,怎么能没点表示,这不,老爷叫我准备了三间铺子给隋小姐出嫁当嫁妆使!”
说完,摸出了三章的契陪笑着抚平放在桌上。
那隋捕头见状突然哈哈大笑:“哟,怎么有三张啊?莫非不是给我女儿一人的?”
管家心中暗骂一声,脸上却笑道:“哪能啊,这里还有两间铺子,是给隋捕头【您】的,【任您处置】!”
这个【您】字,管家咬得极重。
隋捕头双眼微眯,对管家道:“嘿,这可是好事啊,明日里我闺女出门,定要邀请这衙门上下去家里吃喝!到时候王管家也赏光……?”
管家哪里肯去参加劳什子婚宴,连连谢了便朝家赶去。
王圭在收到消息后大喜过望,对身边的翁正春道:“事情成了,所谓婚嫁宴请,不过是托词而已,到时候县衙大狱的两个狱头必然也在受邀之列,咱们到时安排人送些酒菜过去,麻烦便解决了!”
翁正春连连点头:“还是王兄有办法!”
王圭自矜一笑,他心里是瞧不上翁正春的,奈何现在同舟共济,只能相互扶持!
第二日一早,隋捕头嫁女的消息就在常熟县传了开来。
地面上大小头面人物,就算人不到,那也肯定备了礼物送上门去。
就连县令冯烨也写了个百年好合的轴子并二两银子的贺礼早早便送去了隋家。
上峰送礼,隋捕头大感有面儿,早早便就冯县令这进士官儿的墨宝挂在中堂,见到有客人来,便指着落款装作文化人般品评一番。
到了午间,炮竹声炸响,午宴正式开始。
而王家的酒菜业已备好。
“你去牢里,把这些酒菜交给狱卒,让他们拿给犯人!记住,你们不可露面!不能引起那些人的注意!”王圭在管家出门前吩咐道。
管家有些害怕道:“老爷,这事后追查起来,狱卒要是把我们供出来怎么办?”
王圭瞪了他一眼骂道:“你怕什么?天塌下来,还有老爷我顶着呢!”
管家一想,确实也是这个道理,别人不清楚,他可太知道自家主人背后的关系了。就凭松江沈家,牢里毒死几个人算个屁,冯烨还敢蹦个屁出来。
想通此节,他带着几个提着食盒的下人匆匆出了门。
他们还没走多远,出门寻找老太爷的下人回来了。
刚进门就跌跌爬爬叫道:“不好啦,不好啦!老太爷没了!”
王圭闻言吓得差点一头晕过去。
“不好了,老太爷人不见了!”那下人又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