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试贴榜之后三日,新科的举子们都还没有离开金陵。
因为乡试最重要的一个流程,也是最荣耀的一个流程,鹿鸣宴。
其实在这三日里,士子们虽然都考完了,但朝廷的工作才刚刚开始。
自打全榜写完,检查无误后。
应天府府尹盖章,然后亲自将榜单陈列在案上,监临、主考等向之行三跪九叩礼。
这时鸣炮,将榜卷捧置彩亭,用鼓吹送至应天府府衙门前,挂在府衙照壁之上,这就是所谓出榜。
之所以要行三跪九叩之礼,是因为取中的名册,是要贡之于皇帝的。
不过两京一十三省,每省多得取录百多人,少的也有五六十人,这么多名字放在眼前,至正帝哪认识谁是谁,大多数时间就是象征性地看一看,然后直接交给礼部封存去了。
做完这一切,到了第三天晚上,就是新晋举人们必须参加的鹿鸣宴了。
鹿鸣宴之设起于唐代,唐时,乡贡试完毕后,长吏以乡饮酒礼会僚属,陈俎豆,备管弦,牲用少牢,歌《鹿鸣》之诗以宴之。
大魏朝乡试之后的鹿鸣宴即本于此。
等徐鹤、谢良才等人来到设宴的明伦堂时,顾守元以及一种考官、提调、房师等人都已经到了。
不过,还没进去,徐鹤就看见薛永志站在院中,穿着一身便袍也不进明伦堂,专在外面也不知道在做甚。
这时,薛永志也看到了徐鹤,高兴道:“亮声!你怎么才来?”
徐鹤这次能脱险,幸亏有这位仁兄的帮忙,于是客气拱手道:“小侯爷!”
薛永志嘿然朝谢良才等人一笑,一把扯过徐鹤到了一边道:“你小子,跟沈瑄关系不是还不错吗?什么时候得罪了沈家?”
徐鹤耸了耸肩道:“你都知道了,还来问我?”
薛永志满脸认真道:“沈家也是没品,估计他家女眷看了你这张小白脸后挪不动步子,要死要活想嫁你,谁知你抵死不从,最后因爱生恨……”
徐鹤白了他一眼:“喂,小侯爷,咱们熟归熟,话可不能乱说,沈家那你倒挺客观,小白脸啥的是不是多少有点不尊重人了?”
薛永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白了他一眼道:“我发现了,你也是没皮没脸,就你这样的,多少女人要栽在你手上!”
薛永志这么说,徐鹤开始时还没觉得什么,可不知不觉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吕恒的影子。
以及那日她临走时说的那句:“徐鹤,你知道吗?我一辈子都会记得那晚在湖边,你给我讲的那个故事!”
想到这,他摸了摸脸,心道:“难道自己真的有吸女体制?有点苦恼啊!”
薛永志见状,无语道:“拜托你别自恋了行不行!”
粉红色泡泡被戳破,徐鹤没好气道:“你怎么不进去?”
薛永志看了看喧闹的明伦堂,挥了挥手道:“都是些无趣的书呆子,也就你还能聊上几句,一会儿我露个面就走了!”
“……”
等徐鹤进了明伦堂后,众人一看是解元郎,纷纷上前见礼。
徐鹤客气行礼后去后堂先行拜见顾守元等人。
不过,大庭广众之下,大家都还是按部就班,并没有表现出亲近之色。
倒是王良臣的目光让徐鹤有些不明所以。
“学生拜见大宗师!”徐鹤来到王良臣面前,躬身一揖。
王良臣看着拜倒的徐鹤,伸出手来想去挽他,但手伸了一半,便愣在半空,最后叹了口气,缩了回来,半晌才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缓缓道:“起来吧!”
徐鹤不疑有他,此公可以说是他的恩人了,若不是他带着自己去贡院找顾守元,就凭他一个生员,还没到贡院门口,估计就被人拦下了!
他这一礼是敬佩王良臣的为人。
毕竟,像这样心思单纯的文人,如今这个世界上也不多了。
新举人参加鹿鸣宴,按例,穿青衫而不着澜衫,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有别于岁贡生,等他们下第之后送国子监时,开始依然身着澜衫,而不是举人的圆领袍子。
这也是新晋举人在国子监的校服,大家一看就能区别这是今年国子监的新生了。
解元郎这种人物,自然是压场出现的,这是规矩,他的出现就代表别的举人也都到得差不多了。
顾守元见状,微笑起身道:“诸位,既然新科解元已经到了,那咱们就出去吧。”
等大家来到明伦堂上,新晋举子们见考官们到了,连忙停下说话,纷纷作揖。
顾守元笑着来到堂前坐下,等众人落座后笑道:“诸位都是这一科新晋的举人,国家的储才,本官受陛下和朝廷差遣,特试南直士子,果然风华遒茂,人才济济,望诸位将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来年我在京城与诸位把酒言欢,贺诸位杏榜有名!如何!”
众举人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