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黄员外?”
大户们见状惊呼出声。
黄德旺这时也看清了众大户,连忙喊道:“何兄,张兄,救我!”
一帮子大户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低下了脑袋。
这时有人跑了过来,冲着胡县丞道:“胡大人!”
胡县丞故意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一帮子大户心中暗骂老胡,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那人回禀道:“这老贼为富不仁,辱骂我等,说我等是贱命泥腿子,大家气不过,就把他绑来了!”
胡县丞脸上一黑,呵斥道:“胡闹!怎么可以乱绑人呢?”
说完,排开人群走了进去。
黄德旺听到胡县丞刚刚的话,心中大喜,连忙求告道:“胡大人,这帮人冲进我的家里,抢走了我家中所有的东西,还把我捆了过来,你赶紧回县衙搬兵,把他们全都抓了,全都抓了!”
一帮灾民因为胡县丞这个当官的在场,全都敢怒不敢言,等着胡县丞的答复。
老胡见状,不由大怒,冲着一帮灾民训斥道:“你们还有没有王法,光天化日之下,强闯民宅,绑架乡绅,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一帮子灾民虽然愤怒,但终究没有失去理智,但他们也不笨,老胡这句话几乎没有什么威慑,因为抓人、抢粮这件事,他们只抢了黄家,又不是真的四处抢劫,而且,抢粮、绑人是大家伙一起干的。
光是押送这个姓黄的就有小几百号人呢,朝廷还能把他们全抓了不成?
这时,有灾民躲在人群中愤愤不平道:“这姓黄的家里那么多粮食,却不拿出来售卖,专等着大家没粮了,卖儿卖女卖田,这种黑心肝的,难道官府也要包庇?”
胡县丞听到这话,皱眉看向黄德旺道:“黄兄,这囤积居奇可是朝廷定下的重罪,他们说的可是真话?”
黄德旺闻言气得差点原地升天。
你踏马装什么?没错,老子是囤粮打算收田,但逢天灾,哪个大户人家不是这么操作来着?
朝廷律令?
那踏马是给这帮泥腿子设的?
你他娘的吃错药了?
难道还能靠这件事拿我?我儿子可是……
一想到这,黄德旺顿时想起前阵子这胡县丞派人来他家的事儿了。
当时他仗着儿子刚刚升任户部四川清吏司主事,对敲竹杠的家伙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而且丝毫不给他身后胡县丞的面子。
难道……
难道这家伙是在这等着我呢?
黄德旺心中不由一抖,但面上却好言好语道:“胡县丞,大家都是海陵县人,你卖个……不,你卖我儿子一个面子,让他们放了我!”
胡县丞是什么路数,怎么可能在这节骨眼上放他一马,于是他冷笑道:“黄德旺,你为富不仁、囤积居奇,这可是朝廷流放大罪,激起民变,那又是杀头的罪过,民意如此,我怎敢轻易放人?”
“好!”
“总算有人说了句公道话!”
“胡青天!”
“胡大人好官啊!”
灾民们纷纷叫好,恨不得把老胡捧上了天。
黄德旺急了,冲着胡县丞骂道:“胡老棍子,你分明是敲诈不成报复我?”
“报复?”胡县丞装作愕然道,“你说什么疯话?我秉公为民,何谈报复?”
就在这时,他身后的何员外道:“黄德旺,你就别狡辩了,都是你,仗着自己儿子升任吏部主事,让我们不许给灾民放粮,还说什么,若是我们放粮,以后一定要让你儿子授意县里让我们多交税!”
内幕,绝对是内幕。
灾民们愤怒了。
世界上还有这么坏的人。
不仅自己坏到骨子里,还让别人跟着他一起欺负自己这些苦命人。
灾民们炸锅了,再也不管什么官老爷在场,那石头、泥块雨点似的砸向黄德旺。
眼看着黄德旺脸上被砸出了血,整个人看起来狰狞无比。
但黄德旺却瞪着眼,看向胡县丞身后的何员外骂道:“你踏马地害我!”
何员外缩了缩脖子道:“你问问他们……”
说完,手指着别的大户。
“你问问他们,昨天是不是你把我们喊到你家,你跟我们信誓旦旦说海陵县的粮船被扣,漕督衙门是绝对不可能放粮的?”
黄德旺没有说话,但一帮子大户却连连点头。
何员外又道:“是不是你说,现在那些灾民还有口稀汤喝着,两天,再饿他们两天,咱们再去收地,哼哼,到时候你就是给那群泥腿子一把米,就能换来一亩田,你们信不信?”
大户……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