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府学里呆着的生员们全都在斋夫的通知下,去明伦堂集合。
明伦堂虽然是廪生们平日里上课的地方,但遇到重大集会,这也跟后世学校里的【阶梯教室、大礼堂】一样,都是全校师生集结地。
徐鹤昨晚只睡了半夜,脑壳有点疼。
同斋的其他人,除了吴德操,一个个也是萎靡不堪。
今日的明伦堂里比昨日育英斋中所聚之人多了三倍有余。
但自打徐鹤进了堂内,他就隐隐发现很多目光朝他射来。
更是有人窃窃私语,附耳对身边人介绍着什么。
来到附生这边,焦泽微微朝徐鹤一笑道:“教授让你准备的发言,你准备好了吗?”
徐鹤嘴张了张,想吐槽,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道:“我试着讲讲。”
班主任又是那副给你减担子的嘴脸,拍了拍徐鹤的肩膀,焦泽道:“不要有压力,说说你的心里话就行。”
“心里话……,这可不兴说啊!”徐鹤心中暗想,“科举首重八股,虽然能锻炼人,但也确实禁锢人的思想,我要这么说,你们会不会把我生撕了?”
就在师生间【言谈甚欢】时,堂外有人敲了小钟,听到钟声,众人渐渐安静下来。
等到高壁进入明伦堂,已然没人敢再说话。
他先是在案后坐下,然后让各斋的训导将昨日布置的文章收上来。
拿到文章后,他也不理会众人,只坐在那一目十行地看,一边看一边勾划。
其实府学里让人写文章,除了特殊要求,几乎全用八股文体来创作。
所以有关昨天【赵盾弑其君】的议论文,有没有点题,高壁只要看破题即可。
破题错了的,直接拿到一边不管,只有领悟了徐鹤昨天所说的两层含义的文章,他才会多读一会儿。
徐鹤见他低头批改文章,速度极快,不一会儿,文章就批阅完成了。
他叫公廨站岗的那门夫,将不合格的卷子全都发了下去,然后黑着脸道:“大部分都是一通乱写,拿回去,不懂的人去育英斋请教同窗!”
被驳回卷子的人中,附生们还则罢了,廪生、增生们的脸上都有些难堪。
徐鹤倒是发现,谢德夫这家伙竟然过关了。
不对啊,昨天晚上这家伙有功夫写文章?
这小子难道才是传说中的学霸?人前各种玩,人后各种卷?阴险啊!
高壁等门夫将不过关的卷子全都发完,然后转头看向徐鹤道:“咱们府学的这一科附生中,出了自开国以来,南直第一个【小三元】……”
他的话音未落,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徐鹤。
没办法,小三元的名头实在太大,加上昨天骚人兄的助攻,现在徐亮声的名头在府学简直人人皆知。
高壁不管众人的心理活动,对徐鹤道:“你自从二月开始,县、府、院三试连捷,而且还是案首,其中定然有什么读书的诀窍,今日你可愿在众人面前分享一二?”
气氛都烘托到这了,我说不愿意,将来在府学还有的混?
这老高,这句话问得就很没水平啊!
不过,徐鹤其实还是很愿意分享的,因为在这个时代,同窗好,同窗之间共同进步,其实也是一种人脉的培养。
这可不是后世那种老同学背后捅两刀的时代。
大家还是非常珍惜同窗之情的,这也使得若是将来这批人中,举人同窗就是乡愿,就是你的仕途的基本盘,进士同窗就是你的战友,你的攻守同盟。
团结同窗就是为自己的未来添砖加瓦,是惠人惠己的好事啊。
徐鹤点了点头,笑着对高壁道:“教授之命,亮声只能腆颜试说之,说得不对,还要请同窗们指点一二。”
这种务虚的话题,大家不会太过较真,所以徐鹤客气话一说,所有人都笑了。
昨日的欧阳俊道:“徐案首,你大胆说,你虽是附生,但学问不比咱们这些廪生、增生差,没人敢在你面前挑刺儿,不然那是找不自在!”
昨日在育英斋的人听到他的话,全都哄然笑出声来。
徐鹤点了点头,朝欧阳俊微微点头致意,然后出人意料地问出了一个问题。
“各位,怎么样才能考中状元?”
“状元?”
“我连举人都没有把握,何谈状元?”
“我要能考中状元,让我少活二十年都行!”
“拉倒吧,那考中状元有什么意思,我提醒你一句,你今年已经三十有二了!”
徐鹤的问题,引起了明伦堂中的骚动。
徐鹤见火候差不多了,于是用诙谐的语气道:“大家初入学时,是不是觉得拿着一套四书五经背熟了,然后再拿一套四书五经的释义背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