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谢良才两人商量后认为,盐场其实是一个相对封闭的世界,消息的传递似乎并不通畅,但推算时间,如果盐场的灶丁们对这事儿有意见的话,消息也应该快传出来了。
而且,在这段时间里,杨寅秋和范守己几次秘密来到海陵求见徐嵩,但每次都被徐岱以大兄身体欠安为由挡了回去。
有一次杨寅秋和范守己硬要见人,徐岱也扛不住两位大员的压力,无赖只好将他们带到青龙湖别业。
当他二人见到徐嵩竟然口不能言时,终于相信了徐嵩并非刻意躲避他两。
接着他们转而做起了徐岱的思想工作。
徐岱早已从尤孝那得了许诺,他这人虽然脑子一般,但基本的做人道理还是懂的,骑墙的下场就是全都得罪个遍!
所以徐岱在问了他们两方开出的价码后,毫不犹豫地选择继续跟尤孝合作。
“爹,这杨寅秋真是搞笑,南京都察院经历司经历,这破官谁愿意去当谁去,想用我们徐家,又只开出这点好处,杨寅秋真是吃了猪油蒙了心!”送走杨寅秋,徐鸾不屑道。
徐岱冷哼一声:“这杨寅秋好歹还替为父考虑了,那范守己更过分,他提出的条件竟然是让你大伯官复原职!”
徐鸾嗤笑一声:“那姓范的估计还没想清楚,如今这徐家可是我们二房做主了!”
徐岱通过这段时间在两淮盐场的鼓动,既觉得自己有能力,又受盐场那些高层的追捧,这阵子他有些飘飘然,甚至他现在有种感觉,自己这么多年一直生活在父兄的荫庇之下,实际上埋没了他的才能。
徐鸾接着道:“父亲,大伯如今这情况看样子是快不行了,将来咱徐家就要靠您了,山东盐司虽然没有两淮管的盐场多,但好歹也是六品衔儿,说出去也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徐岱轻咳两声,心中高兴,但脸上还是装作不悦道:“说什么浑话,这家只要你大伯在一天,那就是你大伯做主!”
徐鸾撇了撇嘴,这阵子他这老父到底有多飘,没人比他这个当儿子的更清楚了。
在他看来,什么大伯大叔的,一个家族中,实力才是掌握话语权的关键。
大伯老了,老到宁愿相信一个小宗子,也不愿相信他的亲兄弟亲侄子,这样的人无疑不再适合管理徐家了!
这时,别业里伺候张盘龙的侍女走了出来行礼道:“二老爷,我家老太太请您进去一叙!”
徐岱皱了皱眉,他这嫂子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但关系着实硬扎,难道是她一个深闺妇人听到了些什么消息?
他从年轻时就对这个嫂子有些惧怕,这时他突然有些忐忑。
就在他准备转身进院时,突然衣袖被儿子徐鸾一扯。
徐鸾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个侍女道:“你去跟大伯母回话,就说我们父子还有急事需要处理,等过两日再去请安!”
那侍女闻言有些诧异地看向父子二人。
徐鸾眼睛一瞪:“看什么?还不进去回话?”
那侍女从没见过徐鸾这副表情,顿时被吓了一跳,连忙半蹲一礼后急匆匆进了后院。
当后院中的张盘龙坐在榻上听到侍女回报时,她微微有些诧异,紧接着她便不再言语,低头做起了针线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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栟茶场。
夜深人静之时,场东边的一户人家中,二十几个灶丁聚在老郑头的屋内。
屋子不大,是由土坯和芦苇混合制成的土砖堆砌而成。
二十几个满脸烟熏火燎之色的汉子将屋子挤得满满登登,岁数大些的坐在凳上,年轻人则四散在屋内或蹲或站。
老郑头对其中一个小伙道:“粪蛋儿,你去院门那听着点动静,有人来了过来禀报!”
这时一个精壮黝黑的小伙儿也不答话,闷头走出屋子。
接着,老郑头又叫来老伴,用被子将家中透光的窗户遮了。
忙完这一切,老郑头开口道:“叫大家来两件事,丁二小家的老娘和妹子都被抓进了窦家,生死不知,二小是跟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他是为了咱们大家伙的利益才被窦家逼走的,如今他逃了,他老娘妹子还在,咱们不能不管!”
“郑叔,那老不死的窦老头,一把年纪了,还是一肚子花花肠子,二小跟他要求提高咱们晒盐出售的价格,那个老不死的怀恨在心,正好又看上了丁小妹,他是下了狠心要比二小家破人亡啊!”
“没错,盐场这帮官儿和那些灶头、保甲长都该杀!”
“前些日子,咱们就应该跟雷钧那刀疤脸一起反了!”
“胡说,雷钧那帮人现在什么下场?扬州卫派兵剿杀,听说那雷大帅就带了十来个亲信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