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岱乘着那些族老还没到时,对身边的徐鸾温声道:“你大伯父这次临行前特地说了,遇到家族大事,要叫上徐鹤一起旁听,为父这也是遵循你大伯的意思才叫他过来的!”
徐鸾听到这个名字便愤愤道:“爹,大伯骂我,你打我,但你们是我的至亲,我作为晚辈被你们打被你们骂,这没什么!但我想不通,凭什么让那个小宗子参加咱们家族这么重要的会议!”
“再说了,向来族中议事,都是大宗和族中宿老共议,他徐鹤十五岁的年纪,凭什么?”
徐岱皱眉道:“你呀,就是太小家子气了,为父对那徐鹤观感也很一般,但你大伯觉得他将来必成人物,既然如此,我们没必要跟他针锋相对!”
徐鸾冷笑道:“他想出人头地,那还得看我们的脸色!我还是想不通,爹你既然不喜欢他,那就打压他,让他出不了头。出不了头,那我们还要在意他的想法吗?”
“胡闹!”徐岱瞪了一眼儿子,“家族中有人能出头,那是我们海陵徐家的喜事,盼都盼不来呢,怎么可以打压!”
徐鸾呛声道:“就怕到时候人家科举做官,再也不把你和大伯放在眼里,呵呵,那时候谁是大宗,谁是小宗可就说不定咯!”
徐岱心中一动,然后烦躁地挥了挥手:“就凭他?翻不出风浪来!”
说完这句话,他见儿子犹自不快,想到这次天降喜事,还是靠儿子牵线搭桥,于是放低了姿态笑道:“鸾儿,不管这徐鹤再怎么蹦跶,但徐家大宗那是你曾祖逵公时就已定下,怎可随意更改,将来这徐鹤就算当官出仕,如果他不敬大宗,那他在士林也不用混了,这叫什么?这就叫礼法!懂吗?也就是说,就算他有一天能当上内阁首辅,到最后在家里,还得任凭我们拿捏!”
其实徐岱这句话说得对也不对。
确实,在这个皇权不下乡的年代,宗族在每个人的心中甚至比朝廷都还重要。
他们就算在外面混得再好,回家后还是要遵循长长敬敬那一套,不然在士林中的名声就变成忘恩负义,不能照顾族人的寡恩之辈,在这个官员非常重视名声的年月,这是很影响仕途的。
但其实你真得混到别人惹不起的地步,比如秦砚,秦家人如果托他办点什么事,那他办与不办完全看自己的心情了,办了,士林会觉得你连家族里看门的野狗都给牵到局子里做个警犬,吃份皇粮,大家反而认为你以公肥私;不办的话说不定还能博个杜绝私门的好名声。
很快,族中有资格参会的人纷纷到来,一众花白头发、胡子的老人坐在孔怀堂中喝茶闲聊,纷纷猜测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得请动他们。
不一会儿,突然从外面走来一个俊朗少年,这帮老头子诧异地看向来人。
那日大宗师驾临时,陪在院中的族老皱眉道:“徐鹤,今日族中议事,你来作甚?”
族老们有认识徐鹤的,有不认识他的,但他们都听说过这个名字,一个族中的后起之秀,刚刚考中了县试、府试双案首。
见众人纷纷朝他看来,徐鹤不紧不慢施了一礼道:“各位长辈,我奉大伯父之命,前来参加族议。”
“什么?一个黄毛小子竟然参加族议,他能懂什么?”
“中望是不是病糊涂了,怎么叫这个家伙……”
“成何体统,族议大事,岂能让一小二参与?”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徐岱父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徐鸾见到徐鹤时,两眼朝他射出仇恨的目光,徐岱则是神色淡淡地撇了一眼他后便自行坐在主位,代替大哥主持族议去了。
只见他学者徐嵩的摸样,端着茶盏喝了一口后方才轻咳两声,压下众人说话声:“大兄这些年身体反复,前些日子搬去青龙湖边小住,期间再次昏迷不醒,伴有呕血之状,虽然病情由如皋名医侯德胜业控制,不再恶化,但口不能言,时常昏迷不醒!”
此言一出,包括徐鹤在内的所有人全都犹如遭受了五雷轰顶,徐嵩之于徐家,那就是擎天之柱,如今他身体愈发不好,对于整个徐家都是一个坏消息。
徐岱神色冷峻地扫视了众人一眼,然后目光落在徐鹤身上道:“在大兄搬去青龙湖之前,交代了,以后族议要让徐鹤参加!”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交头接耳。
徐岱见徐鹤面无表情地坐在最下首,看起来无悲无喜,心中暗道:“养气功夫尚可。”
这时,一个族老起身道:“长岳,这次族议到底所为何事?”
徐岱清了清嗓子道:“这次族议有三件事,一是我可能不久后被任命为都转运盐使司判官一职!”
这句话从徐岱口中一说出来,所有人都惊喜连连,几个族中宿老甚至高兴地跳了起来。
都转运盐使司是大卫掌管食盐产销的机构,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