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结保之事,李县令又是考察一番徐鹤的经义文章。
徐鹤通过这段时间跟谢良才的相互切磋,文章比起从前又有了不少精进。
尤其是对八股文的一些做法领会更深、更为熟练。
谢鲲感叹道:“以你现在的文章水平,就算不是县试案首,道试也是必过的!”
李县令作为老师,当然还是要拿拿架子的,他虎着脸对徐鹤道:“你谢师伯是让你宽心,为师却觉得你对经义的理解还是略显浅薄,不可因为一两句夸赞而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
谢鲲是个洒脱惯的名士性子,听到朋友装腔作势,眼珠子都快翻上了天。
好在徐鹤这人后世机关出身,所以说话做事,都十分谨慎,只看表情,就知道他并没有把老师的话当做套话、空话,显然是听进去的。
李知节很少见到像他这样的少年人如此老成,心中对这个弟子更是喜爱。
说完了徐鹤的事,李知节转头对谢鲲道:“子鱼兄,今日巡盐御史来我海陵,主要是彻查引根之事。难道此事真跟薛同知有关?”
谢鲲冷笑:“扬州知府是你的师兄,你们的座师都是首辅秦砚,而两淮巡盐御史是都察院的差使,都察院又是次辅夏阳秋的地盘,夏阳秋又是薛同知的座师,你说这巡盐御史之行所为何事?”
李知节闻言错愕道:“薛同知是夏次辅的学生?”
谢鲲点了点头。
徐鹤再次看向谢鲲,朝廷里的关系网错综复杂,但谢鲲却跟门清儿似的,有机会要盘盘自己这位师伯的底细,他总觉得对方绝非普通名士。
哪有得罪了首辅的名士还能活得如此滋润的?
李知节沉吟道:“我最近听京里同年来信说,秦首辅最近跟齐王过从甚密,而夏次辅又是太子殿下的老师,双方面和心不和,甚至在内阁值班时,两个辅臣从不面对面商量事儿,有奏本需要阁臣一起商量时,两位阁臣也是通过内阁中书传话!”
谢鲲嘴角轻扯,似乎很不屑两个大魏朝最有权利的文官领袖。
“咱们那位陛下最近修道修糊涂了,在宫内筹建紫阳宫,据说齐王为了讨陛下欢心,四处让门人筹钱,而且催索甚急!”谢鲲喝了口茶,似乎状若无意道。
“嘶!”李知节猝然一惊道,“子鱼兄的意思……”
他话说了一半就不敢再往下说了。
徐鹤初听觉得有些云山雾罩,但很快他就理清了思路。
从谢鲲口中可以了解到几个信息点:“现在的大魏最少有两位皇子,一位是太子,一位是齐王,本来有了太子,国家早有储君,作为藩王的齐王应该早早就藩,不知道什么原因他还赖在京城,且一点都不安分。”
“第二点是皇帝似乎痴迷修道,齐王为了迎合皇帝,急需用钱!”
“第三,首辅秦砚是齐王的人,或者说是齐王的盟友,齐王缺钱,肯定要找秦砚,秦砚自然会把压力下沉到各个做地方官的学生身上,周知府会不会也得到老师的暗示,帮他搞钱。”
想到这,徐鹤突然开口道:“那日盐运分司的葛运判是不是首辅的学生?”
葛运判就是那日跟着周知府一起来海陵的胖老头,徐鹤后来才知道他姓葛。
谢鲲闻言笑着看了看徐鹤,然后道:“葛有礼倒不是秦砚的学生,他有个远房堂妹嫁给了秦砚的儿子秦阙做了小妾!”
徐鹤听完,后背发凉:“难道,难道那日批验所被烧另有原因!”
谢鲲用扇子击打另一只手,哈哈大笑,指着徐鹤对李知节道:“你这弟子有点意思!”
李知节转头对徐鹤道:“你想到了什么?”
徐鹤整理了一下思路回道:“老师还记得那日在城外,师伯曾经给我介绍过那个薛同知!”
“薛同知因为一些小事被弹劾,因罪降职这是理所当然,但降职后却得了运判的肥差,这就有点奇怪了。”
“好巧不巧的是,薛同知刚到批验所,便发生了引根被烧之事,这未免也太巧了些!”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就在贼匪攻打批验所的当日,薛同知降为运判的吏部签文正好到达扬州府。”
李知节和谢鲲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一丝惊讶。
“你说的没错!”李知节点了点头,表情中似有考校之色。
徐鹤叹了口气:“这吏部签文周知府应该早就收到了,一直引而不发,就专等薛同知等不及,去批验所视察时,他正好将签文拿出!”
李知节皱眉问道:“你直接说他们几个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徐鹤也不卖关子了:“贼人的目的不是攻打海陵、不是攻打批验所抢掠税银,他们真正的目的其实是引根!烧毁引根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
李知节闻言震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看向徐鹤。
在他看来,周知府就是想接着薛同知的【猴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