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海陵县从贼人袭扰的惊慌中渐渐平静了下来。
街道上恢复了往日的喧闹。
唯一不同的是小街小巷中,不少人家门头挂满了白幡,哭泣声不绝于耳。
徐鹤去找了一趟老师,见他跟师伯两人忙着善后、抚恤死伤之人,于是便告辞回了凤凰墩徐府。
刚到家,徐鹤竟然看到一天未见的徐鹏和舅舅谢斌站在庭中跟谢良才说话。
“舅舅!鹏哥!”徐鹤大喜过望。
两人见到徐鹤,自是十分高兴。
几人去堂屋坐下后,徐鹤才从徐鹏和舅舅口中得知昨日发生之事。
原来,徐鹏将小胡百户引来海陵后,知道徐鹤挂念舅家,他又担心谢家兄弟不谙世事,于是告辞回了东安集。
到了东安集后,原本热闹的集镇此时已经化为焦土。
他四下寻找一番后,始终找不到谢家人。
后来又去附近几个村子寻找,终于从村民口中打听到,距离东安集南约十里的地方,还有片盐场的芦苇场。
原来藏身的芦苇场已经被贼人烧了,徐鹏猜测谢家兄弟肯定会另寻芦苇场藏身,以防贼人再来。
于是他寻了大半天,终于找到藏在芦苇荡中的一船人。
这时候,船上之人已经饿的不行了。
徐鹏撑着船找到附近村民家中买了些粗茶淡饭,好歹让众人果腹。
还没等饭吃完,谢斌便骑着马寻了过来。
双方见面,自有一番劫后余生的庆幸。
但东安集的家和水寨都被贼人烧毁,谢家已经没了去处,谢斌便带着众人返回海陵寻到了徐府。
徐鹤闻言,一下子想起沙洲上那个鹅蛋脸姑娘,他连忙问谢斌道:“舅舅,同船避难的那个丰贤弟去哪了?”
谢斌一脸古怪地看着自己的侄儿:“跟你母亲在一起呢!”
徐鹤大囧,知道丰小妞的真实性别已经暴露。
不过终究人是安全了,丰坊送了自己一本《毛诗注疏》,自己救了他女儿,怎么说都扯平了。
可惜,这妞脸蛋娇媚、知性,身材也是火辣异常,奈何自己不是软饭君,好可惜,心在滴血。
众人吃过饭后,决定明日就搬回徐家村住,谢斌因为东安集水寨和宅子被烧,所以只能借住在姐姐家。
虽然徐鹤家里逼仄,只有三间草房,但甲长大伯家收拾收拾,谢家兄弟去他们那住便好。
这时,如皋神医侯德胜从房间里出来,见到徐鹤也很高兴:“徐公子,幸亏你当日把我们安置得当,不然老朽就要命丧贼人刀下了!”
徐鹤连忙起身连道【不敢】,问起舅母病情,侯德胜对谢斌道:“我观谢夫人病情略有起色,但还是没有脱离危险,正好听说这两日海陵因为御贼,伤者极多,老朽决定留在海陵看治伤患,再滞留几日!”
“这段时间里,我为尊夫人再调理调理!不过……”
谢斌闻言立马抱拳道:“侯郎中,有话请直说!”
侯德胜道:“尊夫人的病情之所以拖得如此严重,说到底就是用药,治疗肺痨,多用人参、鹿茸入药,花费颇多,老朽出诊可以不要诊费,但这药钱……”
听到这话,徐鹤立马进屋,从母亲那取来五十两银子,其中十两递给侯德胜,另外四十两递给舅舅谢斌。
“侯神医,这十两是我舅母的诊费,这段时间劳您费心了!”
“这……”侯德胜将钱推倒徐鹤面前:“诊费就算了,这次要不是徐公子,老朽的命可保不住了!”
徐鹤将钱退还给侯德胜道:“先生医者父母心,这些钱务必留下。”
然后转头对谢斌道:“舅舅,下午你就去药店给舅母抓药,一定要上好的药材,不要不舍得花钱,不够用,我再去拿。”
徐家是什么情况,谢斌再清楚不过了,自从自己姐夫徐巍去金陵考乡试的路上失踪后,徐家的家境每况愈下,甚至时不时还得靠自己开接济。
可现如今自己这外甥怎么突然这么有钱了?
见谢斌一脸问号,一直没说话的老甲长笑道:“谢巡检不要担心,小鹤带着老朽父子做了点生意,所以最近攒了不少银钱!”
徐鹤补充道:“还有考了案首,族里、县里都有赏赐!”
县里的赏赐狗屁没有,徐鹤不过是为了让舅舅放心大笔资金来源,所以才杜撰了一个理由。
果然,谢斌和侯郎中闻言,顿时作了然状。
他们心中不由升起一个念头:“都说书中自有黄金屋,此言果真不假,徐鹤就是中了个县试案首,家徒四壁立马翻身,回头就要督促家中子弟一定要读书啊!”
徐鹤不知道自己一句话,然侯家后辈以及谢家兄弟在将来默默承受了很多,很多。
此时的他还在思考如何处理丰筱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