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满抽出香烟,朝藤椅上的吴导演一递。
是猪是虎,试一试就知道了。
路小霜朝着自家老哥转头看了看,她不理解路满突然的用意,目光中难以掩饰不可置信。
她的同学被这个吴导演骂来骂去,哥哥还有心上烟?
顾嘉儿却信心十足地柔柔一笑,投给路小霜一个安心的眼神。
经过在滨海师大的相处后,她已经非常相信路满的行事了。
连正牌的摄影协会理事,都没有让烟这个待遇,路满和人家华老师像忘年交一样聊天侃大山。
这个冒牌的土货,又怎么会值得路满放低姿态对待?
有人要倒霉了而已。
路满递烟的手又伸了伸:“我是她们的哥哥,放心不下她们,过来看看。”
吴导演瞅瞅烟盒,没说什么,接过了烟。
“诶,我火呢。”路满作势往自己口袋里摸去,假装找打火机。
他看似不经意间,半包烟随手放在吴导演的藤椅扶手上。
顾嘉儿把路满动作收在眼底,心底忍笑。
这个家伙,不抽烟,哪里来火。
准是又想整活,看起来这個导演不走运,要掉进他挖的什么坑里了。
吴导演的眼神一直往路满放下的半包烟上瞅,趁路满貌似不注意,他不动声色地覆手上去,把半包便宜的大鸡烟捏在手中。
再若无其事地揣到他自己的马甲口袋里。
路满目睹吴导演接烟和顺烟的一系列动作,心里一笑,对这个所谓有背景的导演的路数,已经有了定论。
三块钱的烟都要贪一下,其为人的档次已经显而易见。
“我家小姑娘还没有成年。”路满停下找打火机动作,“签合同要父母代签的,否则效力很成问题。”
吴导演把路满给的烟夹到耳朵后面,咧出一口熏黄的牙:“你有什么事么?”
毛没长齐的学生模样,在他这个老油子看来,都没有正眼对待的必要,两三句话唬一下,多半就解决了。
“给她们两个结一下该有的工资吧,我们下面的工也不干了。”
路满阴阳怪气道:“您是有头有脸的长辈,犯不上在小辈的两三个钱上扯皮,是不是?”
如果是真的协会成员,或许还可以好声好气商量一下。
但只是一个贪小便宜的草包,绣花枕头都算不上,语气还那么冲,那就没必要搞秀才说理那一套了。
对人对症,尊重是相互的。
“你哪儿来的?”吴导演墨镜一歪,露出半边斜愣的眼神,“有你什么事,你特么……”
他起身一根食指往路满脸上指去,单指指人本就不礼貌,而他的手指使劲前伸,冲着脸面便戳过来。
路满叹口气,上手一把钳住吴导演伸来手臂腕子,稍微用力一拧。
“啊啊——嗷——”
趁吴导演痛的乱叫,路满另一只手去按住他的单反相机。
“场务!过来,抢东西啊!”吴导演哀嚎着扬声。
“喊!把人都喊过来!”
路满眼睛瞪出冷光,声音扬起,压过对方:“直接报警也成!来!你敢么!”
“我家小姑娘才十六岁,你搞个不合法的扣工资条款,仗着她们涉世不深,扣她们的工资?”
“哎,那边吵起来了!”
这边路满同他的吵声,如炸雷响起,引得原本看模特的路人们,也纷纷骚动得转而关注起指挥台这边的情况。
“弄啥呢,过去看看!”
百姓市民茶余饭后蹭热闹的习惯,是与生俱来的。有时候小道边俩自行车碰上,闹个口角,都能引来一堆人的围观,再过几年查酒驾多起来之后,甚至会有市民搬着板凳守在路口,就看一晚上能逮到几个司机。而现在这种如此明显的热闹戏,他们自然不会错过。
“你别犯横……”吴导演嚷嚷,但听起来是色厉内荏,“我这相机一两万块,摔了你赔不起——”
“你不是不怕告么?”路满冷笑一下,严厉大声,“那咱们找劳动监察和劳动仲裁,31是管不了你,人社局……”
路满微微一顿,他隐约记得这年头人社好像还没合并,有些部门是有旧原称的。
“劳动局那边肯定管得了你。”
哄——
周围看戏围观的人,听懂了这是什么热闹。
“这老板穿的人五人六,还拖欠工资啊。”
“拖的还是孩子的工资吧?咋那么抠门小心眼子呢!”
现场一片沸沸扬扬之中,路满看看被他单手压住的单反相机,声音放低:“我给你留最后一点面子,相机里都拍了什么,用我明说么?”
“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