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惨叫是如此的凄厉,就像从塞缪尔的心脏处割了一块肉一样。
让他完全失去了一直以来的从容与高傲,硬生生地将他从自建的颜料神坛上拽了下来。
一只又一只琥珀色的眼瞳闭上,仿佛繁星黯淡,血河翻涌不止,呈现出极端的绝望与痛苦。
白色缎带收紧,将安洛斯拉了出来。
在半空,缎带一圈圈抽离,化作头戴高高的弯角帽子、身穿白色小洋裙的双胞胎女孩,一左一右怀抱着安洛斯,轻轻落到地上。
安洛斯脚尖沾到地的那一刻,就无力地软倒下来,全身重量都压在手杖和女孩身上,这才没有跌倒在粘稠的红颜料中。
“呼、呼”
安洛斯剧烈地喘息着,斜瞥向玻璃罐头。
勉强通过他肩膀上的金属底座的中心出气栅栏口,判断出这位异形头男人正冲向哪个方向。
沉默时间中,安洛斯本想展露出他那迷人的微笑,以示感谢。
可玻璃罐头并没看向他,只是直直地站着,散发出与伊娜夏尔不同的、从内而外的冰冷。
于是,安洛斯只得作罢。
扭头,用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望向前方。
黄铜吊钟的残骸上,殷红的颜料如同融化的肉块般攀附其上,又坍塌掉下。
【安洛斯·蒂安、安洛斯·蒂安——啊啊啊啊!!!】
塞缪尔极端愤恨而悲痛的嘶吼,加上忽然停止的攻击,让老头惊诧地看向安洛斯,好奇地问道:
“小伙子,你对他做了什么?”
安洛斯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摊开掌心。
其内,赫然是一根折断的画笔!
“嚯!”老头高高扬起了须发尽白的眉头,而后猛然抚掌大笑道,“真是了不得啊,小伙子!”
“你竟能一眼发觉,这是那小子的力量核心,是构成他颜料身躯的本源。”
“然后,不受其蛊惑,干脆利落地将其折断!”
“哈哈哈!你比老夫教的那群蠢货,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突然,老头话锋一转,戏谑而带着一抹认真地,问道:
“伱叫什么名字——哦对了,你还在沉默时间里。”
“老夫名叫阿尔曼多·惠特尼,怎么样,小伙子?你要不要来老夫所在的巫师塔里学习啊?”
话音刚落,另一个像布袋一样,皮肤全都耸拉下来的女人尖声叫道:
“阿尔曼多!你怎么能截胡呢!这孩子是我先看上的!”
“哈哈哈!话可不能这么说啊!”
还没出噩梦,就有两座巫师塔向安洛斯发出了邀请。
这一幕若是传出去,足以让那些刚晋升的小巫师们,目瞪口呆,羡慕得牙痒痒。
安洛斯默默微笑,冰蓝色的眼中,凝重却未减一分。
因为,击杀提示还没出来。
塞缪尔·路易,还没死。
【我辜负了您的期望.我的爱人啊.对不起、对不起】
教堂中,传来塞缪尔哽咽的声音。
血河逸散,一道人影如搁浅般浮现。
帝国曾经的天才、现在的叛徒,侵蚀控制路易家族两百年的塞缪尔·路易。
此时,趴伏在那座不断流淌着污浊颜料的实木棺柩下,衣衫褴褛而破碎,面庞脏污,神情像被抛弃的乞丐一样,充满了低下的哀求与卑微。
【请原谅我.我的爱人呜呜请原谅我】
看到塞缪尔这幅完全失去了尊严的模样,安洛斯仰起小下巴,嫌弃而鄙夷地俯视着他。
啧啧,对于噩梦领主来说,倒是条好狗。
就在这时。
一道鲜红刺目的警告,猛然弹出眼前!
【你破坏了塞缪尔·路易的力量本源!】
【你惊扰了七大噩梦领主之一——色欲画家!】
刹那间,只听“咔嗒”一声。
前方,那一直无声无息、厚重的实木棺柩,打开了一条缝。
塞缪尔激动地抬起头,欣喜地咧起嘴角,流淌着血泪的琥珀色眼瞳中,倒映着这道漆黑的缝隙。
【我的唯一、我的爱人!你竟然肯现身——咕唔!】
话音未落,污浊的颜料从缝隙中喷涌而出,转瞬间,就淹没了塞缪尔!
【————】
随着棺柩的缓缓开启,一道圣音在教堂中响起。
听不清词语,汇聚到耳中的,只有一个“a”的单音节。
如同唱诗班一样,恢弘而神圣,回荡在这座亵渎的教堂中。
墙壁上、穹顶上,以及被红颜料淹没的地板上。
一位又一位祈祷中的少女张开嘴,歌颂着,迎接着她们主的降临。
【警告!侵蚀度飙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