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郎中匆匆赶来,把过脉后说:“病人自己可以醒来,现在强行唤醒并非上策。”
白珍禧狠心道:“行针吧。”
郎中皱皱眉,从药箱里取出了银针,准确地扎在穴位,深入后观察着病人的反应。
秧秧闭着眼嘶了一声,张了张嘴,白珍禧心提到嗓子眼,生怕她又喊出来。
郎中继续扎针,直到秧秧的眼皮慢慢地掀开,才松了一口气,拔出银针,对白珍禧说:“可以喂些温水。”
秧秧转着眼珠子望帐顶,前世烟消陨灭,今世千真万确。
白珍禧谢过郎中,郎中退下后,云萱端来一碗温水,用小瓷勺一点点喂到秧秧嘴里。
“阿娘。”秧秧回过心神。
白珍禧高悬的心这才落下,只要女儿不胡思乱想就好。
“今天出门穿的什么?去了哪里?都吃了什么?”白珍禧撑在床沿,俯视女儿,柔声问道。
秧秧想要坐起来,白珍禧俯下身去抱,女儿软软地靠着她,将头歪在她肩上。
“穿的也不少,只是爬山热了,我就把披风解了。”秧秧无力地说。
白珍禧一僵,“去哪里爬山了?”
秧秧养了会儿精神,才答:“相国寺。”
提起相国寺白珍禧便有阴影,当年沈渡在那里出事,她始终觉得不吉。
“那地方怕是不好,以后别去了。”
“是跟灵儿一起去的吗?”白珍禧搂着女儿。
“嗯,在后山遇到了大哥哥。”秧秧褪了汗,觉得浑身发软。
白珍禧半天没接腔。
“后来大哥哥带我们逛了瓦市,吃了冰雪元子。”秧秧说出了引发病情的元凶,那碗冰凉的冰雪元子。
白珍禧气得拍了女儿一把,“胡闹。”
“灵儿和大哥哥也吃了。”秧秧辩解道。
白珍禧沉默下去,听女儿一口一个大哥哥,叫得她心惊胆战。
折腾了一个晚上,次日三爷下值回府后,白珍禧笑脸相迎,亲手替丈夫解了紫袍玉带,嘴角的笑勾始终不落。
三爷不安道:“秧秧如何了?”
白珍禧说:“没给她吃什么,只用了清粥,先静养几日。”
三爷蹙着眉点头,见妻子很有话要讲的样子,露出疑问之色。
白珍禧凑上去问:“我听说出云公主有意让大郎做驸马?”
三爷讶异:“还有这事?”说完便很快下了兴致,摇头道:“阿爹不会同意的。”
白珍禧:“为何?公主身份尊贵,与大郎正好般配。”
三爷思虑后慎重道:“此事牵涉太子。”
既然牵扯正事,白珍禧也就不多说,可她依旧兴致不缺地关心道:“那大郎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吧?大嫂早就私下留心各家的姑娘了,也不知有没有中意的。”
三爷依着对阿爹的了解,接道:“应是快了。”
白珍禧笑着点点头,“不如我去大嫂那里坐坐,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三爷没多想:“这是应该的,等秧秧好了你去看看。”
白珍禧说:“秧秧在府里静养就好,我今日就去。”
三爷还欲再说,见妻子主意已定,只好道:“早些回来,以免秧秧寻你不着。”
女儿有事怎么就不找你呢?
白珍禧瞪他一眼,三爷冲她心虚一笑。
这几日曲明英确实领了公爹的命令,在府里正大光明地给沈渡相看媳妇。
各家管事的娘子和嬷嬷频繁出入沈府,说是门庭若市也不为过。
白珍禧下车后,就遇到了枢密院副使叶长忠府里的长媳崔氏。
崔氏肤白略胖,女儿叶宝言也是个白白嫩嫩的小姑娘,今天被阿娘带来做客,心里知道是相亲,脸上就有些诅丧。
“白小幺!”崔氏没料到会在沈府遇到她,欢喜极了,忙站起来打招呼。
白珍禧才让筠儿引进门,一听声便露了熟悉的笑脸。
“巧了,怎么是你,欠我的席面几时还上?”白珍禧快走几步,上前寒暄。
崔氏身旁坐着的小姑娘低着头站了起来。
主人曲明英笑盈盈地拉了二人:“一见面就有官司打,都坐下吧,别让孩子看咱们笑话。”
白珍禧眼睛落在小姑娘身上,叶宝言皮肤白亮,垂着眼帘,偶尔羞涩地抬眼。
“行礼。”崔氏小声吩咐女儿。
叶宝言弯眉,对白珍禧福下身:“白夫人安好,秧秧妹妹怎么不来?”
白珍禧微笑:“昨日出门着了凉,在家喝药养着呢。”
叶宝言和秧秧也算熟悉,闻言失望了一下,又乖巧地坐了回去。
丫头端来茶盏,是白珍禧素日喜欢的小团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