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现在永兴军的军心不定,得赶紧让秧秧离开这里。
来到大营外,他勾唇一笑,提步上前正要说话。
只见秧秧站在马车前,见到他后突然惊恐地捂住嘴,两眼飙泪。
沈渡怔在原地,低头打量起自己。
失策!
这一架打得浑身污糟,嘴里浓浓的铁锈味。
他想要回去收拾干净,秧秧已经飞起两脚朝他扑奔过来:“大哥哥!”
她害怕极了,从袖子里抽出白丝帕,淌水一样掉眼泪,一边给他擦嘴角的血。
身后的守卫们全都低下了头,有妹妹真好啊,唉,有人心疼。
沈渡往后退了一步,他太脏,汗味又重,不好熏着秧秧。
结果秧秧紧跟他迈进一步,还瘪着嘴叫他:“不许动!”
丝帕带着甜幽的香,拂过他的鼻尖,按在嘴角,又裹着细细的手指,擦干眉毛上的汗,接着额头也被擦得清清爽爽。
秧秧盯着他,眼眶始终打转着泪水。
“好了好了,哥哥根本就没事,你哭什么?”沈渡拉住她的丝帕,示意停手。
秧秧气得展开丝帕给他看:“上面全都是血!”
“上车去说。”
她梨花带雨地在大营外,沈渡不想士兵们来围观,推着她上了马车。
车门一关,秧秧扭头不看他,抬起袖子去擦眼睛。
不是练成了绝顶高手吗,怎么还会被人打?
擦完她抽着鼻子,在身上摸摸索索。
沈渡看见一条杏黄绦子连着块椭圆形的空雕紫玉,慢慢被她拉出来,搁到手心,他一看上面的云龙纹就明白了。
秧秧把紫玉放进他手,说:“这是祖父给我的,圣上的御用之物,你带在身上,关键时兴许有用。”
沈渡没有立即收起来,傻妹妹啊,敌人又不怕圣上,这个只能用来压制自己人。
而他无需靠圣上的余威来让自己人服从。
秧秧见他摊着手,不高兴地问:“你怎么不收?”
沈渡递给她:“这个东西你带着更有用,不会有人为难我的。”
秧秧苦着脸看他嘴角的伤,人家都敢揍你了,还说不敢为难你?
“刚才跟人比试,一时分神才受的伤。”沈渡用指尖点在伤处,解释道。
秧秧气劲儿上来,抢过紫玉塞回他手心,撅起嘴逼他收下。
沈渡只得听她的收下,又问:“三叔跟你说了?”
秧秧摇头,“阿娘无意间透露的。”
沈渡赶紧说:“你让三婶别告诉我娘。”
秧秧答应了,沉默一会儿,才轻声问他:“什么时候去前线?”
快了,等他们收服新兵里的刺头,定下品级,圣上就会把永兴军拉出去,楔到雁北十四部的眼窝子里。
“说不准,命令随时会下来,不过去了前线也不会马上开战,冬天快到了,敌人攻城不占优势。”
“那就是明年开春。”秧秧由此推算大战的时间。
“赶快回府,以后有事让兰苍传话,别再来大营了。”沈渡站起来,打开车门。
“大哥哥!”秧秧在身后喊。
沈渡刚要跳下去,听见声音又顿住脚步,回头问道:“前一阵子你出城去做什么了?”
秧秧一直以为那天沈渡没发现,冷不防被问,还吓了一跳,忙掩饰道:“干娘让我陪她逛园子。”
沈渡听罢,点点头,跳下马车。
云萱在车外对他福身,沈渡交待她:“有事找兰苍,别带三妹妹来大营。”
云萱点头捣蒜地答应了,爬上马车,车夫对沈渡扬鞭赶马。
马车渐渐行远,等车上了官道,沈渡才返身回营。
没几日,沈茗溪来到魏府,她也算是常客,两人的亲祖母秦氏时不时会让她带东西过来。
秧秧正在和女夫子看画,李大家的山水,一寸一金,是祖父送给她赏玩的。
听闻二姐姐来了,秧秧便辞了女夫子去待客。
沈茗溪笑得眼睛都没了,“秧秧,有喜事告诉你。”
这么夸张?她好奇地问:“什么喜事?”
沈茗溪与她并排走着,欢脱地说:“大哥哥升了都将,祖父一高兴,就让他带着家里的弟弟妹妹们出去玩。”
秧秧听完反倒露出担忧,他升了都将,意味着去前线的日子快要来了。
祖父是不会随随便便让他带大家出来玩的,这种事以前从未有过,必定是分别在即,祖父才会这样交待。
她一声不吭,沈茗溪停了下来,“你怎么不高兴?”
秧秧苦笑,“没有不高兴,只是都将都是要带兵打仗的。”
沈茗溪才继续朝前,“怕什么,大哥哥肯定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