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呆呆的坐在桌案之前,阴影之下,思索着。
征西将军斐潜南下,自然不是来游山玩水的,而是盯着汉中来的,说不定还望着川蜀,这一点,自然只需要想一想,大家都能够清楚明白……
但是反向推测回去,征西将军为何能攻伐汉中?
难道是征西将军已经取了关中?
在黑暗当中,杨松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对于杨柏来说,或许只需要按照军令执行就好了,但是杨松却不得不考虑得更多,更深远一些。
毕竟杨家太过薄弱了,只有兄弟二人而已,虽然说如今都在汉中张鲁手下任职,但是……但是这个职位却并非杨松想要的,只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
川蜀之地,世家大姓众多,而这些世家大姓牢牢把持着当地的土地和政事,经营得水泼不进,根本就没有像杨松这样薄弱家族的容身之地!
张氏、杜氏在锦城,何氏在郫县,江原有常氏,阆中大姓有三狐、五马、蒲、赵、任、黄、严,巴西有谯氏,南充也有张氏、侯氏,犍为有七杨、五李,诸姓十二,而杨、杜、李氏为梓潼大姓……
川中大姓犬牙交错,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缝隙。不得已,杨家二兄弟才辗转来到了汉中,正巧张鲁新入主汉中,也正是急需人手的时候,方获得了一席之地。
只不过,杨松对于在张鲁手下,并不是十分满意。关键的并不是张鲁的出身,对于杨松而言,出身倒是在其次,更重要的是张鲁毫无进取之心,只想着一味的守成!
汉中之地能有多大?守,又能守得多久?烧了栈道之举更是让杨松腹诽不已,明面上看起来似乎是安全一些,然而同样也断了和关中的联系,更是自绝了向前更近一步的希望!
杨松不是不知道,杨柏一直以来都对于自己的节俭行为有些不满意,但是这个家底,不就是自己一丝一毫的积攒下来的么?
精打细算,已经成为了杨松的一种本能。而眼下征西将军兵锋直指汉中,这就意味着征西将军多半是已经取得了关中的控制权!
一个是关中加上并北……
一个是汉中加上川蜀……
巨大的天平在杨松心中摆放着,时不时的就有些砝码被放置到了左右两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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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乌云翻腾,似乎是一场大雨即将落在锦城之内,而在益州牧刘焉的府内,也是阴云密布,似乎也有一场风雨在酝酿着。
“滚!”
刘焉侧卧在榻上,一把将正准备喂药的侍女推开,沙哑着嗓子吼道:“老夫不吃这些无用的汤药!滚!都滚!”
侍女踉跄倒地,乌漆麻黑的汤药被打翻,泼洒出一片污浊的颜色……
“使君请息怒……”
不论厅内厅外的侍从还是护卫,齐齐矮了半截。
刘焉喘息着,忍着背上一阵一阵的疼痛,说道:“咳咳……传,去请庞巴西……还有赵太仓来……”
屋外立刻有人拱手应答了一声,然后脚步飞快的远去了。
“来人!”刘焉勉强从卧榻上坐起,然后喘息了几口气,忍着疼痛说道,“一群无用之辈!还不扶快老夫起来,准备更衣……”
这一段时间,刘焉痈疽发作,在背上肿起好大一个脓包,皮肤糜烂,疼痛不已,就连睡觉都只能是趴着,不管坐立,都是苦不堪言。
其实按照现代医学来说,痈疽并不是什么绝症,皮下或是组织内大量葡萄菌汇集,导致的脓肿而已,一般来说手术切除,外加消炎药,多数情况下是可以恢复健康的,然而汉代没有消炎药,也没几个人会动手开刀。
因此只是开一些清凉败火的药剂,但是仅仅凭借汤药,又如何能迅速的治疗像刘焉这样的急性痈疽症状?
再加上刘焉原本就信奉道教,府中还有天威道的圣女,服丹修炼什么的必然是少不了,长期积累下来身体内的矿物质毒素,顿时一并在痈疽内发作出来,更加重了三分病情。
病中之人,喜怒无常,单单是昨日一日之内,就仗毙了一名侍从,两名侍女,吓得府内这些下人战战兢兢,恐惧万分,生怕下一个倒霉鬼就轮到自己。
或许是刘焉准备会客,没有多少心思放在这些下人身上,因此也没有继续发怒,而是闭上了眼睛,缓缓的说道:“取些香粉来……”
或许即将面临死亡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感觉,刘焉就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了,恐怕凶多吉少了,便多少要将后事安排一下。
刘焉有四个儿子,但是现在只有刘璋一人在身边。
三子刘瑁,虽然说追随着自己入川,但是不幸早夭……
刘焉一直认为刘瑁的死和川蜀这族大户脱不开关系,因为当时刘瑁没少参加这些士族大户的宴会,但是刘瑁死的时候又只是表现出风寒的症状,并没有什么异常,这就让刘焉只能是将悲痛压在心中,也无法将此事放在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