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邕位列百官之中,看见李儒越众而出的时候,心中就是一凛,待听李儒说完迁都的话语,整个心就往下一沉……
果然就像斐潜所说的那样,今日借着颍川大胜的气势,要迁都了!
蔡邕不由得回想起昨日在书房当中,斐潜所说的话语
“……蔡氏虽闻名于陈留,奈何长居司隶以久,故土已疏,如今师姊至亲惟师傅一人,倘若有失,孤苦无依于心何忍也?……且师傅公忠咸知,然非善谏者也,故之屡谏君而不可用……擢而谏之可逞一时之快,然置家国重任兴亡于何地耶?非犯颜而谏方真君子,忍辱负重亦为豪杰也……”
想到了此处,蔡邕微微抬头,望向了位于前列的三公,多么希望斐潜所猜测的是错误的,只要有那几位三公群起抗争,百官自然就会跟上,届时董卓或许迫于形势,迁都之事可能最终就会不了了之……
可惜很遗憾的是,位在前列的三公们竟没有一个站出来。
原先汉代的三公的职位不是只有三位,而是一共六位。
太尉、司徒、司空这三位是常设三公,但是在这三公之外,还有太师、太傅、太保同样也是称之为三公,只不过与太尉、司徒、司空区别在于太师、太傅、太保这三个职位多半是授予一些年长的,又或是从太尉、司徒、司空之职位退下来的官员,略偏重于荣誉性质。
但是在此时,太师、太保已经虚位多年,基本上没有人获封此官,唯独是董卓入京之时加封了一个太师之位,现在虽然是改拜了相国,但是太师之位也没有再委任其他人员。
所以现在大朝会之上,说是三公,实际上是四个人,太尉黄琬、司徒杨彪、司空荀爽和太傅袁隗……
不仅蔡邕在看着三公这些人,其他的官员也都在看着。
斐潜的预估基本没有什么出入,因为不管是古人还是今人,在面对一些事情的时候,或许变化的是不同的时间,不同的物品,但是暴露出来的本性却是从古至今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贪婪、怯懦、愤怒、傲慢这些情绪从有了人类时候就有了,没有因为时代的变迁而有所衰减……
如今三公的这些人都是老狐狸没有错,但是老狐狸也是有窝的。
袁家老窝在汝南,荀爽的老窝在颍川,而黄琬的老窝就比较偏远了,在江夏的安陆一带,唯独三公之中的司徒杨彪,老窝是在弘农……
弘农郡隶属于司隶,与洛阳所在之地河南尹紧紧相连,从函谷关到潼关之间均属于弘农郡的地界,所以一旦迁都,影响最大的郡县首当其冲就是河南尹,然后自然就是弘农郡……
更何况,董卓不但要迁都,还要移民!
这简直是要了弘农的大半条命!
所以当李儒代表董卓提出了迁都的建议,董卓立刻表示了赞成的态度之后,百官的目光就汇集到了三公们的身上,而三公之间稳稳当当不发一言的依旧是袁隗,因为袁隗知道,若是迁都,肯定有人比自己更着急……
果然司徒杨彪越众而出,站到了李儒身侧,朗声奏道:“关中残破零落久矣。今无故捐宗庙,弃皇陵,恐百姓惊动。天下动之至易,安之至难。望丞相鉴察。”
“百姓?”李儒嗤笑道,“亦或弘农之百姓吁?”
杨彪转首怒视李儒,眉发具张,大声说道:“天下百姓居为天子臣民也,安有弘农百姓之说?”
“善!今迁都雍京,乃为社稷长久而计,弘农既为天子臣民,安敢忤逆天子之意耶?”李儒毫不客气,立刻就给杨彪扣上一个大帽子。
见司徒杨彪在李儒面前吃了瘪,太尉黄琬也站了出来,拱手说道:“杨司徒之言是也。往者王莽篡逆,更始赤眉之时,焚烧长安,尽为瓦砾之地;更兼人民流移,百无一二。今弃宫室而就荒地,非所宜也。”
太尉黄琬的老窝并不在司隶,但是黄琬当年因党锢之祸被贬近二十年,是在光和末年间才在当时的太尉杨赐的举荐之下,才恢复了自由,得以重新出来做官,而杨赐则是杨彪的父亲,所以弘农杨家面临浩劫之时,黄琬就不得不站出来表示一下自己的态度……
李儒未尝不知道迁移百姓是一个浩大且残酷的计划,但是为了整体战略考虑,难道还留下这些百姓给关东士族么?
因此李儒避而不谈,只抓住了黄琬所说的长安破败不堪反驳道:“好一个往昔王莽篡逆,黄太尉言之如同昨日,赤眉之火尚可燃二百年乎?且陇右近在咫尺,纵有或缺,凡砖瓦木石转眼及至!未曾想黄太尉尚喜将作,届时也或可督办一二。”
“哼!”黄琬当然听得出李儒的讥讽,当然也明白李儒最后一句话潜藏的威胁之意,于是便冷哼了一声,不再说什么了,反正他站出来为杨家说一句话就已经是看在杨家面子上了……
宝座之上的刘协虽然年幼,但是这段时间经历的确实是太多太多了,原本幼小乐观的心神在一次次朝廷巨变中被迅速的催熟了,现如今的刘协虽然有了不属于这个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