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你。”
感受到手上的力道,付乘鸾眼里逐渐染上痛苦之色。
她合上眼皮,将眼里的情绪盖住,然后才抽出手,将碎玉的掌控权交给柳江池,说道:
“对不起,我别无选择。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张,你若有恨,现在就可以杀了我。”
付乘鸾眼前一片漆黑,其他感官也被无限放大。
身后粗重的呼吸声更加明显,还有脖子,也能感受到碎玉传来的凉意。
只等柳江池轻轻将其插入喉咙,她就会消散于世间。
密室里安静了片刻,付乘鸾等待的死亡依旧没来,身后却响起了声音。
柳江池手臂一转,就将碎玉悬莫升的额心之上。
灭魂玉能杀付乘鸾,自然也能杀莫升。
她语气沉重地说:“我知道你不怕死,那他呢?”
“不!住手!”
付乘鸾几乎是立刻喊道。
柳江池没动,只是瞟了一眼手上的碎玉,又抬眼与付乘鸾对视。
在她的手下,莫升恍若安睡一般,躺在红色的玉床上。
付乘鸾这才注意到,碎玉离莫升还有半臂远。
这个距离足够她救下莫升。
柳江池方才所言的种种痛苦,完全不像推测,简直像是亲身经历过。
付乘鸾实在无法相信,她体会过其中的滋味,还会对他们毫无怨言。
所以,她根本就没怀疑过柳江池的杀心。
可是现在……
付乘鸾倍感意外,那股掌控局势的锐气瞬间被削去大半。
“你不动手?”
“那就要看你了。”柳江池依旧维持着碎玉的位置,说道。
“失去挚爱的痛苦方才你也体会到了吧?阿姐,若你自戕,莫大哥的痛苦不会比你少半分,你忍心吗?”
“我……”付乘鸾语塞。
柳江池知道自己做对了。
她在两人的心魔里挣扎了那么久,深知莫升是付乘鸾唯一的软肋。
而付乘鸾也如她所想退缩了。
这几十年来,莫升被穿体而过的浊气时时刻刻折磨。
吃最喜欢的菜肴时,心中闪过的是无数宴席脏污;观山看海时,他看到的其实是兄弟阋墙,姐妹成仇,欺师灭祖。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年又一年,他眼里看着不秋城,心里早就只剩炼狱了。
是付乘鸾支撑他活着,让他保有理智,对未来抱有期待,让他有力气继续行走在阳光之下。
一时上头的热血彻底冷了下来。
她原以为只要自己死了就能救回莫升,可若真到了那个地步,莫升真的能回来吗?
肯定不会。
付乘鸾软下脊梁不自觉后退,踩到了裙摆都没注意到。
那张向来温柔又明艳的脸上再也没有任何温度,眼中也跃动起了泪花。
柳江池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默默将碎玉往下压了一点,低声道:
“我相信你们不是恶人,我们之间也不该这样你死我活。可阿姐如果还是执意如此,这碎玉必然是要扎下去的。”
消瘦的身躯被破烂而斑斓的衣衫包裹,柳江池字字坚定,神色凛然。
付乘鸾明明比她高,此刻却觉得自己好像在仰望她。
“扎下去,你也还是城主。”
“是,我依然是城主,也依旧会护你活命,不秋城什么都不会变,只是多两个痛苦的人而已。”
付乘鸾彻底无言,逃避般的踱回床边,一手牵住莫升,另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脸。
白嫩的手沿着硬朗的曲线滑动片刻,她终是凄然道:“如你所愿,我给你几日自由。”
柳江池久悬的手早已酸软,直到此刻才卸了力道下垂下来。
哗啦……
随着玉片摔成粉末,柳江池迎来短暂的胜利,也耗光了最后的心力。
积蓄已久的恐惧、焦虑和疲惫伺机反扑,她毫无准备地倒了下去。
落地之际,一双手接住了她。
“柳江池!”
这个怀抱感觉不到暖意,但她从声音里听出了焦急。
是魏礼书。
她神思无力集中,无法理清状况,只有一个模糊的想法。
好像很久没见他情绪这样激烈了。
柳江池试着抬了抬嘴角。
对嘛,魏礼书。
这才像个活人啊。
魏礼书的衣袍上有土,手心里都是汗,长眉蹙成了倒八字。
他凝目审视片刻,也看出了她这抹笑意。
到了这个地步还能这么不着调的,也只有她了。
还好,遗书带来的那些恐惧没有成真。
想到这里,他稍松了松手,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