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连惊带吓,又消耗大量体力救人,这些人此时又冷又饿,拢了火堆在取暖。
知府老娘身边围拢着四名丫鬟,面前也生了小火堆,丫鬟蹲在地上往火里添树枝,被雨水浇过的树枝很难烧着,冒着烟。
丫鬟们冻得瑟瑟发抖,明明是初夏,却像冬天一样把自己缩成团,双手时不时揉搓臂膀。
不过老太太身上倒是围着毯子,闭目打坐,口中“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地念个不停。
并非像衙差说的那样,知府亲自背着老娘逃命,有小厮家丁在,知府哪会亲力亲为?
他自己能保证跟上速度就不错了。
不过这会儿知府倒是不在此处,李蔚珏打听,说是去调查那些地道了。
“老夫人,我们带您下山?”看到衙差终于赶上来,李蔚珏上前向知府老娘施礼:“我们找到可以下去的路。”
有衙差在旁边,李蔚珏以为老太太能跟他们走。
李蔚珏现在就一个想法——只要把老太太带在身边,他们就不用耽搁在这里进行搜救工作。
搜救工作是最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他们既不是官府的差役,又非被困者亲属,再说如果他们留下,出点什么意外谁管?
李蔚珏可不想让自家人在这里担风险、白出力。
想得挺美,人老太太根本不理他。
官家的老太太,岂会听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子说话?
若非此时情况特殊,他们连靠近的机会都不会有,更遑论还想带走老太太?
眼看着老太太身边的丫鬟准备呵斥,骆毅不忍心李蔚珏被骂,把白彙给带的吃食包袱打开,往前一递:
“老夫人,我们是西平府人士,来冀兖府办事,暂住客栈,受衙差大哥征调前来增援;
这几位是小女的兄姐,刚才向您请示的是小女最小的哥哥李蔚珏,是我家乡本届县案首;
因担心老夫人身体,话说得有些急了,老夫人勿怪,还请老夫人派人找知府大人商量一下。”
包袱里是肉脯和几样松软的点心,按说不凑近了几乎闻不到味道。
可肚饿之人的嗅觉总是很灵敏,而且视觉能够完全调动嗅觉,骆毅就眼看着那丫鬟咽了口口水。
白彙明知道小妹做得对,但心里属实不乐意小妹这般低声下气。
我们救你,还得求着你?
“愣着作甚,还不找你家大人回来?”白彙冷言训斥那衙差:“要走就走,不走就等着什么时候修好山路再走,我们不会等!”
衙差头大,他哪敢听一个平民女子指派,只硬着头皮挺着白彙能冻死人的目光,等待老夫人指示。
一听说西平府人,再看到有一男一女两个半大孩子,老夫人一下子想到日前儿子儿媳所说的梦境,以及儿子赶来接她时也说是做了梦,老夫人的神情慎重起来。
眼下情况是,虽然当知府的儿子半夜赶来,没让他老人家烧死、砸死在寺院,但也没能逃下山去,而是被泥石流追赶到此不能再前行。
山体摇晃、震颤,有路的地方全被碎石、泥浆和断掉的树木堵了,她们只能窝在这巴掌大的空地上等待救援。
知府带着下人和香客临时搭了雨蓬供她避雨,可她这老弱身子骨也已经撑到极限,困、饿、累、寒,她觉得快坚持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