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长长吁出一口气,却并没被妻子安慰到。
他用这个理由自我宽慰半天了。
这是他最希望见到的局面,也是能设想到的最好局面。
“夫人哪,要真是那般自然是好。”知府放下诉状。
知府夫人怔了怔。
难道老爷不是这么想的?
也是了,自己都能想到,老爷又怎会想不到。
那么,老爷是在顾虑什么呢?
就听知府说道:“夫人哪,你知道这诉状上具的什么名?西平府桑柴县讼师团!
讼师团哪,不是某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知府又拿起诉状,皱眉说道:“你可听说过有讼师联合起来为一个案子辩讼的?
讼师团……这名号,倒是新颖,也愁人哪!
一群讼师为《三字经》而来,这事可不容小觑;
两年半前朝廷颁布《版权保护令》,我并未太过在意,因此未曾细究;
可如今想来,似乎《三字经》也是在那前后出现的;
昨夜梦中,我梦到圣上为有人剽窃《三字经》而大发雷霆,可见这著书人也不是普通人;
现在人家把状纸递到我手中,难保不会是皇上的意思?
覆刻盗印,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全看剽窃的是何人之作;
万一著书人名声不显,却是颇得圣心之人,皇上不好直接插手,故而借我之手处理此事呢?
若一个办不好,梦里的事怕是要成真哪!
就算办好了,怕也是在皇上那里记下一笔账了……”
知府夫人嘴巴动了动——果然还得是老爷,考虑事情就是深刻。
知府夫人看着饭菜,再看看丈夫,丈夫的嘴唇上已经鼓起一个亮晶晶大水泡了。
这股火是真猛。
知府夫人安慰道:“老爷,不管怎么说,现在没有圣旨传下来,而是只有一份诉状,那就说明还没到最坏地步;
我们只需要秉公处理便是;
还有,我这就去清点文家这两年送的礼品和金银,都兑换成银两……
对了,老爷,您快命人写份号召修整堤坝的公告……”
知府大人此时真想说一句:趁还来得及,我要抱紧你!
“妙啊!”知府扔掉诉状,一把握住夫人的手,赞道:“夫人聪慧!夫人想得甚是周到!
到时只要说那些钱物是文家响应府衙募集号召,与士绅们共同捐资修整堤坝……
既能掩盖老爷我收受贿赂,又能体现府衙对夏季水患有所作为,也不至于把文家得罪得太狠,彼此都留有余地!”
得到夫君赞赏,老夫老妻了还被抓着手,知府夫人既有些羞赧又是笑逐颜开:“老爷过奖了,先吃饭吧!”
……
李蔚珏一行人心怀忐忑来到府衙,却得到知府大人郑重对待,甚至借口天色已晚,耽误他们吃饭而以私人名义款待他们一顿丰盛晚餐。
前厅里知府招待男宾,知府夫人在偏厅招待白彙和骆毅两位女眷。
鲍魁作为家长,只管带着孩子们前来,知府也看出鲍魁和黄酉只是陪行亲属,便不多与他们寒暄,只吩咐下人伺候好酒菜。
而对于李蔚珏就极为重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