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必究,三千里无法究,四位讼师也打听到如此结果。
去年,文锦超听说有本府商人从外地进货一批《三字经》,立马以“早期售货不慎,现以今价追回”的借口全部买回来。
不但让冀兖府和周边州县再不见正版《三字经》,还收获民间百姓“文家为育才之事不惜赔钱”的好口碑。
到现在,“集成轩”从半死不活的一间小铺子,已经壮大成为冀兖府最大书铺,同时开了多家分店。
同时,集成轩“汇千载智慧,集天下大成”的口号也深入人心。
《启蒙三字经》也成为文家为“启智明理、育才成德、化民成俗”的代表作。
四位讼师几乎把泰山上但凡带着孩子来拜神的家庭都采访过了。
不愧是巧舌如簧的讼师,不愧是阅人无数的讼师,拉关系套近乎讨好儿童的伎俩使得游刃有余。
但四个人最后一碰头,都表示:“同样是出书,差距咋就那么大?
看看文家,声势、噱头、舆情层层递进,再有,人家的家族够大,咱们怕是没个赢了!”
他们摇头叹息、弥散负面情绪的时候,李蔚珏正在哄孩子。
同样是《三字经》,姐姐家孩子和弟弟家孩子手里的不一样,而且不知道怎么看的,李蔚珏都没看出两册插画有多大差距,他们却看出来了。
但具体说哪里不同,他们还说不上来。
书册有大小之分,李蔚珏只看出《启蒙三字经》的插图比自己那版整体缩小一圈,印刷得不甚清晰,但孩子们却说没有《三字经》上的看着欢快。
于是,郎儿大哭起来。
或许,商人家的孩子攀比心更重些?李蔚珏想不明白那孩子哭那么伤心到底是为啥。
但既然哭了,哄哄不就得了?
李蔚珏从腰带上解下行囊笔。
行囊笔是个好东西,这是李蔚珏穿越来后才知道古代学子的小发明也不少。
一根小指头粗的、火折子一样的竹管,拔开一端,里面竟嵌着根比普通吸管还细的毛笔。
与火折子不同的是,竹管另一端也能拔开,这才发现,竟是双头毛笔,一头蘸黑墨汁,一头蘸红墨汁。
墨囊是两个小小的瓷瓶,瓶口用一小截打磨圆润的木头堵着。
这些东西装在荷包一样的袋子里挂在腰带下方,既美观还实用。
李蔚珏将行囊笔蘸取墨汁,在郎儿的书册插图上点点画画,登时,画面生动许多。
为哄小孩子开心,还专门用红墨汁给画中男娃娃额头点上小红点,或是给女娃娃头上的小髽鬏点上小红花。
要不就是给大哭的娃娃描上红嘴唇,再给添一笔嗓子眼的小舌头。
登时不但形象生动,也让粗制印刷造成的阴暗画面显得提亮不少。
如此一来,郎儿笑了,两个表哥却眼馋了,那就给正版《三字经》的插图上也添两笔。
最后,临告别时,还专门给盗版书封皮上代表“人之初”的啼哭小婴儿脸边画了几滴飞溅的眼泪。
“对了,就是这个!”郎儿叫道:“表哥书上的小娃娃哭,一边两滴泪,一边三滴泪,是不对称的;我的书上却是对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