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家里交钱,确切地说,往骆毅手里交钱,李蔚珏向来是全心全意;而从骆毅手里要钱,那也是不遗余力。
“你站住!你给我站住!”李蔚珏扛着锄头拖着包裹在后面吭哧吭哧追骆毅:“你往哪儿走,东西都不管啦?!”
大家的吃食和骆毅的小披风都在包裹里,骆毅甩手就走,李蔚珏却不能不管。
骆毅拎着小花锄走得轻松,心里却不轻松。
她在琢磨李蔚珏说的事情——要打官司?
好几个地方都出现盗版《三字经》,那要去哪儿打官司?
骆毅刚才不敢问,她今年理论上是十岁,一个十岁的乡下丫头能懂多少事情?问细了怕是要露馅。
可该怎么问,才能了解得更详尽呢?骆毅边走边思考。
“那啥,二十两不给,你给十五两总可以吧?”李蔚珏在后追着喊话:“十五两就够!你好歹让我把试考了啊!”
考试?考什么试?骆毅站住,转回身。
见骆毅总算停住脚步,李蔚珏赶紧把话说完:“我真要考试,不然身上啥名头也没有,我说话真就没人能听了!”
骆毅歪头看他:“啥意思?”
李蔚珏:“我虽然能加入讼师队伍,那些讼师也得了知县大人的吩咐,不会为难我,但我跟别人辩论时候总得有资格说话吧?
我总得有个名头,比方少年天才什么的,所以我得先把今年的县试考下来,考试纳课至少得十五两……”
李蔚珏掰着指头给报账:“报名要交‘钱粮费’,二两;试卷要交‘印卷费’一两;还有‘送官费’、‘保明费’……
‘延师费’占了大头,十两;
哎你别嫌多!
这个钱必须花,这是考前辅导,就算不需要辅导也必须请个老师,把这钱交给他,因为这关系到考试资格……”
李蔚珏啰啰嗦嗦报账,骆毅听得头皮发麻。
考试要交的费用也太多了,还全由考生自己负担,那要朝廷干嘛?
很多费用应该是朝廷承担才对,比如考场修建与维护、试卷印刷、各种考务费用等。
这可倒好,监考费、命题费、评卷费也要摊派到考生头上,这皇帝,不是没建树,而根本就是个昏君啊!
李蔚珏可怜巴巴:“笔墨纸砚也得买专用的,自己带的不行,这钱我用自己的压岁钱能负担,就不跟你要了,就要十五两,行不行?
至于跟讼师们交往的钱,唉,以后再说,或许我先把县试考过了,他们兴许高看我一眼,就不用我请客了呢?”
骆毅在心里吐槽昏庸的皇帝,没能及时答话,李蔚珏以为骆毅不肯掏钱,就继续努力说服:
“成名要趁早,我好不容易结交下县丞和知县,得利用好机会;
等帮知县高升,让他欠下我人情,我才有机会通过他结识更高地位的人,不然,就咱这个下等县,我还能结交到什么人?
早些攒下人脉,咱们家以后才能发展得更好,不然,也就是个乡下小地主,随便被人拿捏一下就得变成流民。”
李蔚珏是个喜欢提前做准备的人,他对鲍家的设想,不是只够眼前花用便可,因为这样的家庭没有抵抗力。
都不用天灾、战乱,可能仅仅是某些低级官员使些小手段,就能侵占他们的田地、房产,都没处说理去。
“你跟爷爷和阿胤他们商量过没?”骆毅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