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夏默然不语。
李翠芬积攒的火气又上来了,骂道:“你这死丫头听不懂人话了是吗?我让你把它给我!”
程冬冬也跟着骂:“赔钱货!死丫头!”
程夏装模作样叹气道:“妈,这是淮安送我们家的,我作为他的结婚对象,我应该有权决定怎么处理吧。”
这一下就点醒李翠芬了。这丫头背后还有当兵的盛淮安,还有那个凶巴巴的公安,要是程夏再给她扣上什么封建反/动的帽子,先不说远的,里山大队肯定会有碎嘴的人到处宣扬。
看李翠芬不吭声,她继续慢条斯理地说:“前段时间我在支书家借住,都还没感谢人家。今天又当着支书的面收了这么多好东西,不拿一些出来感谢人家说不过去吧。”
“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做了一道酱肘子,想着说这年头猪肉也是好东西,咱家拿得出手。”
程夏故意顿了顿,为难道:“不过冬冬既然馋这一口两口的,那我还是把酱肘子留在家里。我记得支书跟爸一样,平时没事就爱抽上两口,那我要不把那条中华牌香烟拿过去送给支书吧。”
李翠芬哪里不知道,烟比肉还难得。大队有自己的养猪场,年末会给大家分猪肉,每人都能分上几斤这样子。但烟就不同了,尤其还是中华牌香烟,平时出去见人,给人点上一根两根中华牌香烟,那多有面子。
可程冬冬还不懂这些,他的眼里只有吃的、玩的。
程冬冬不肯撒手放程夏走,李翠芬转头就哄他:“冬冬,你撒手,妈给你做炒鸡蛋好不好,还给你炸小鱼干好吗?”
小鱼是从大队山脚下的小河捞的,大约一指长而已,里山大队的孩子都爱把自己捞起来的小鱼干炸成小零食吃,加点盐加点干辣椒一起炸,不知道有多美味。
可惜炸小鱼干费油,李翠芬极其偶尔才舍得炸给程冬冬吃,而且只给程冬冬一个人炸。
程冬冬哪里肯放过近在咫尺的好吃的,那小眼睛就直愣愣盯着酱肘子,说啥也不肯撒手。“这是我的肉!”
李翠芬为难道:“夏夏,咱要不切一小块给冬冬?就一小块,也不妨事。”
“好呀。”程夏笑盈盈道:“要是支书觉得这是把咱家吃剩下的拿来送给他家,到时候我就跟他解释说是冬冬偷吃的,这样支书就怪不到咱家头上了。”
斗不过这小妮子,李翠芬心里头那个恨呐,但是她又不能够表现出来。万一她跑城里去跟公安告状怎么办?
她咬牙道:“你赶紧的,别在这里成天晃冬冬的眼了。”
说完她就拽着程冬冬远离厨房,程冬冬挣扎得厉害,一个想走一个想回,母子俩走几步就是一个踉跄。
程夏昂首挺胸,迈着大阔步离开了程家。
支书家和程家的距离大概就几百米,程夏去到的时候,恰好他们一家六口都在,支书程强和他媳妇田秀文,程莹莹大哥大嫂侄子,还有程莹莹。
昨儿个的事程莹莹在养猪场没能亲眼看见,但回来后听在现场的程支书复述,也都知道了。
程莹莹可骄傲了,程夏要跟盛淮安结婚这事还是她亲手给促成的。
大老远地看到程夏一个人过来,程莹莹背上驮着自家侄子颠颠地跑过去,笑得没心没肺,哄着她侄子喊程夏,“安安,喊姐姐。”
只有三岁的幼崽程安安奶声奶气道:“夏夏姐姐。”
“真乖。”程夏掐了一把幼崽的圆圆脸蛋,利落地从兜里掏出一把大白兔奶糖,递过去,“来,夏夏姐姐给你糖。”
程安安两只手不够用,只好用口水巾把糖兜住了,奶声奶气地说:“谢谢、夏夏姐姐。”
“夏夏姐姐。”程莹莹冲程夏挤眉弄眼,调侃道:“这糖是你家盛淮安给准备的吧。你抓这么大把糖出来,程冬冬知道吗?他没把程家都给掀了?”
“他连掰手指数数都搞不定,哪里知道里边到底有几颗大白兔奶糖。别说抓一把了,你就是拿走一半,他都看不出来。”
程夏神神秘秘地笑,“别说糖了,我连这个都给你送来了。”
程莹莹闻到一股好香好香的味道,乐了:“你做什么好吃的了?好香啊,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