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要给我量尺寸?”
叶汝锦的眼中闪过一抹狡黠:“你就当是来我家做织工的福利吧。”说着,朝他招招手,示意他赶紧跟上。
她也不知为何,这人总给她一种很好欺负的感觉。忆起每一次和他交谈,他总会安静地看着她,在听她说话时,亦是认真专注,近乎言听计从。
将人领进里屋,叶汝锦拿出软尺,开始细细量起了尺寸。
宿砚被她摆弄得不知所措,她叫他抬手,他便将手臂抬得笔直,逗得叶汝锦忍不住低笑。
“宿砚,你今年多大?”
“十五。”他老实作答。
“你吃什么长大的?怎么长这么高?”叶汝锦踮起了脚,仍然碰不到他的头顶。
“你等等。”她搬来小板凳放在他的身侧,少女身姿娇小,搭着他的肩膀稍一借力,才踩上了矮凳,见她站得很稳,宿砚因此放下心来。
随着少女的走动,鼻尖时不时飘来一阵暗香,宿砚感受到她青葱般的手指在他身上来回比划,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从他嘴里憋出一句:“吃麦饭、豆粥.....”
他认真作答,不料叶汝锦笑容更盛。
“你怎么什么都说啊......”她强忍住笑,手抖了一下,无奈这一处尺寸没测准,只能重新测量,她轻声对他说:“别动。”
宿砚闻言立即照做,霎时便如木偶般,僵硬在那里。
叶汝锦长这么大,也没见过像他这般听话的人,顿觉有趣。注意到少年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她好奇地问:“宿砚,你很热吗?”
见他不明所以,她自顾自道:“也是,我看你老穿这身衣服,着实不凉快啊。”心里却想着,等成衣坊上了夏衣,给他挑一件作为额外的报酬。
直到叶汝锦量好数据,才将人放走。
***
这日,徐湘湘携着家中下人前往大南街,她神情冷若冰霜,一旁的婢女则抱着徐湘湘在宴席上所穿的粉裙。
一踏入锦绣坊,婢女便厉声道:“金佩兰呢?我们找她!”
锦绣坊的小厮认出了徐湘湘,见来者不善,生怕他们张扬,急忙将一行人带上二楼。
此时的金佩兰正在埋头刺绣,只听见一阵脚步声朝自己逼近,下一瞬,她手中的绣花针被一双手给猛地抽走。她一抬头,便看见徐湘湘旁边的婢女恶狠狠地盯着她,而徐湘湘也是一副质问的模样。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金佩兰看向他们带来的那身粉裙,顿时有些慌了神。
“哼!”徐湘湘走上前,将金佩兰绣制的粉裙用力摔在她身上,咬牙切齿道:“这就是你当日给我承诺的,要给我绣制全城最美的裙子,裙子是绣出来了,结果连叶氏布庄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的手艺都比不过,害我在众人面前出了那么大的丑!你当初,怎么好意思收我二百两银子的!”
“徐小姐,这的确是京城最时兴的款式,用的也是我们最好的料子,我们家一向是这个价钱,你也是知道的......”金佩兰耐心解释,语气却越来越弱。
“我要的是瑞安城最美的裙子,你这根本不是,这裙子我不要了,你快把银钱退还于我。”这正是徐湘湘的目的,她来此地,不止是为了出口恶气,而是为了退钱。
她为了比过徐芊芊,将自己辛苦攒了好久的银钱全拿出来了,没想到得到的却是一条平平无奇、空有噱头的裙子。
那日贵女们围着徐芊芊询问,她身上的襦裙出自哪家绣娘,又问了价钱几许,竟比她这件还要便宜,只要一百五十两。
她气得心肝疼,在家郁郁寡欢两日后,便决定来锦绣坊给自己找补回来。徐湘湘不愿过多纠缠,当即撂下狠话:“把银子退给我,一切好说,不然我那些交好的姐妹,以后再不入你们锦绣坊!”
徐湘湘所交往的皆是高门贵户之女,正是锦绣坊的衣食父母,金佩兰无奈,命了管账的下人支了二百两银票过来,退还给徐湘湘。
当晚,金元富回到锦绣坊,金佩兰声声带泪,给金元富诉说了此事。
他不可置信:“什么?你说对面那个小丫头叶汝锦,绣制了一身衣裙,比你绣的那件还要好?”
金佩兰点头,痛定思痛道:“堂兄,我定会好好用功,继续精进技艺,不让别人抢了生意。”
金元富沉吟半晌,随即大手一挥:“无碍,我给你挑了一个京城来的成衣师傅,你跟着他好好学。快要入夏了,咱们得赶制夏衣。这一次,决不能被叶家抢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