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裂,肝胆欲碎!
他几番忍无可忍欲冲身而上,却是被谢岑不动声色的按了回去,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
陈娉婷初时还惨声哭喊,撕心裂肺,后来已是心如死灰,泪眼婆娑的双眸触及父亲的目光后,不禁惨淡一笑。
下一瞬只见她闭目脸色一狠,自喉中发出一声嘶吼,纥石烈昌一惊,抬手捏开了她禁闭的双唇,鲜血瞬间喷溅了他一脸!
临近的奴子望得真切,惊呼了一声:“她咬舌自尽了!”
“贱人!”
纥石烈昌大怒之下,蒲扇般的大掌便将陈娉婷扇飞出去,她重重摔在地上,头破血流,脖颈折断,即刻咽气。
而于此同时,陈修远也再撑不住,气急攻心,张口便喷出一大口鲜血。
阿英虽目不能视,却将一切听在了耳中,对话声,哭喊声,谩骂声,衣帛撕碎之声,鲜血喷溅之声,重物落地之声,颈骨断裂之声,最终归于一片死寂。
叮铃一声轻碎细响,一根银簪被甩落到了身侧,她不动声色将银簪摸入手中,攥进掌心,直到那尖端将肉刺破流出温热的血来。
此时此刻,她五脏六腑皆为之悲恸,恨不得冲上前去,拼上这条性命,将在场的燕贼全部杀光!
然而不能,她偏偏不能!
此时此刻,她亦是阶下囚,她亦是他人掌中鹰,她与那陈娉婷有何分别?!
长恨此身非吾有——
颜玉央只觉掌心一暖,有温热湿意缓缓流淌而下。
缓缓移开覆在她双眼上的手,只见她紧闭双目,浑身轻轻颤抖,烛光之下,有水痕盈盈于睫。
他不禁心中一窒,良久无言。
今夜他带她在身边,本是为防有人趁他不在府中暗中加害,却不想叫她亲历了这一幕。此时即便解释起来,亦是徒费唇舌,她心中怕早已是将他与在座诸人看作一道,恨作一道。
可难道他不是吗?
这泪不是泪,是三千溺水,鸿毛不浮,是她与他之间昭昭血债,鸿沟天堑。
他抬手将阿英的泪水轻柔擦去,重新揽她入怀中,一声长叹消弭在无声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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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血贱华庭,仿佛不过只是晚宴助兴插曲,陈娉婷尸身被拖了下去,陈修远也借解手之名踉跄离席。颜珲怒意已泄,脸色终于恢复如常,于是便乐又起,舞又兴,宾主尽欢,浑若无事。
如今席间献舞的乃是十二名栗发碧眼的西域美姬,众女上身仅着艳色裹胸,下裙轻纱透光,纤纤玉腿若隐若现,随着旖旎歌乐而扭动身躯,搔首弄姿,千娇百媚,看得在场男子无不血脉贲张。
颜珲甚为满意,问道旁边之人:“这些胡姬是何来历?”
左手畔其胞弟颜琛刻意答道:“回大哥,这献艺的胡姬乃是焉耆女子。”
“哦?焉耆?那岂不是与十七叔是同乡?”颜珲笑着看向颜泰乔,“当年宫中也有一焉耆胡姬亦舞技闻名,这才得了先帝宠幸,看来这焉耆女子素来是能歌善舞,擅长以色事人。”
颜泰乔闻言脸色又惨白几分,面上却只笑了笑,不咸不淡道:“以色侍人,色衰爱弛,难怪亡国灭种,叫蒙兀人所侵,幸而我有一半的血脉是咱们大燕人。”
颜珲一噎,拳入棉花,讨了个没趣,脸色颇为难看。
颜琛见势接下了话头:“说起舞技,这焉耆艳舞没甚稀罕,不过是一群搔首弄姿的婆娘罢了。听闻前段日子东市瓦子里最出名的,当是那金玉和班中的飞天舞,我一直念着将那乐班召入府中给大哥赏乐,可还未等我派人前去,便有人捷足登先,将那飞天舞的神女收入囊中了。”
“竟有这等胆大包天之人?”颜珲佯怒道,“那人是谁?”
“还有谁敢和大哥抢人,自然便是玦郎了!”
于是满座目光,皆汇聚于颜玉央身上。
“哈哈,我道是谁,原来是玦郎!”十二王爷颜泰齐不怀好意笑道,“坊间都传闻你练了汉人的邪功,不能人道,原来却也是个摘花老手!”
颜玉央表情纹丝未变,只淡淡道:“坊间传闻自是不能尽信。”
“能做那飞天舞的乐姬,便是现下你怀中这女子吗?玦弟想要独占美人,这可是没道理。”颜珲半是玩笑,半是威胁道,“今日你若不叫咱们开开眼界,我这兄长可是要计较你抢美在先的罪过来了!”
他身边众人亦是起哄调笑:
“不错,咱们可是不能放过你!”
“玦郎,快叫那舞姬为我们舞上一曲,让我们也享一享眼福。”
“莫非这飞天舞是什么闺中密技,房中情趣?这玦郎如何还小气上了?”
颜泰乔轻咳了两声,笑道:“独占美人自然是玦郎不是,玦郎,还不快快命你那姬妾上前献舞,与珲郎赔罪——”
说着他意味深长的望向颜玉央,盼他能以大局为重。眼下不过是一小小姬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