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一支数十人的车队加裹着一辆马车从安西城内呼啸而出,拉车的几匹马极为雄骏。速度一点不比边上的骑士慢,一路狂奔而去。
李平平在车里,上下颠簸,坐立难安,纵使竭尽全力的抓住车厢里的把手,身子还动不动就腾空而起,又重重的落下,摔得七荤八素,晕头转向。
李平平挣扎着从车厢里爬出来,气息奄奄:“柱子哥,柱子哥,你他妈的到底会不会赶车?谁家的马车比特么的战马跑的还快。”
这春暖花开的季节,大西北的土地上的野草野花还是稀疏,不过眺望远方,一望无垠的荒野看去,还是一副生机勃勃的绿意盎然。
西北之地还是有些寒冷,大柱子却卸去盔甲,敞开衣襟,露出黄铜般坚实宽厚的胸膛。
袖子撸的老高,肌肉虬结,铜浇铁柱一般的手臂上,分别缠着两根马缰,马缰绳抓在宽大的手掌里,手掌握的生紧。
这冷的天气赶车,额上一头汗水,眼睛圆瞪,神情专注,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李平平没有等到大柱子的回答,看大柱子这副模样,他又一头趴在车厢地板上哀嚎:“特么的你们就不能找一个会赶车的来吗?你这是临时学习的吧?”
大柱子忙里偷闲的回了一下头:“车夫没有办法驾驭这样的速度,我可以,我学的很快,你放心。”李平平从车厢帘子里探出头,发出一声声干呕,只是风声迅即,倏然吹散。
归心似箭的孙燚和大柱子,带着生不如死的李平平,仅仅用了三天三夜的时间,就赶回休山县。
孙燚的盔甲还带着战场上残留的损伤,沾满了黑色血污,这样子,一看就是从战场上刚刚退下来,就奔波千里,赶回来的模样。
笑笑看着面前尘土满面,嘴唇干裂,憔悴不堪,一身臭不可闻的男人露着疲倦的笑容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竟然有些呆了。
孙燚望着笑颜,呵呵的傻笑着,视线情不自禁的落在微微有些隆起的小肚子上,沙哑的问:“这小子,调皮不?”
笑颜噗嗤一声,笑颜如花儿一般绽放。:
笑容一闪即逝,笑颜伸出手去,轻轻抚上孙燚干裂的嘴唇:“怎么就回来了,路上赶的很急?春天了,嘴唇怎么还干裂成这个样子。”
孙燚伸手搭上笑颜软软柔柔的小手,眼神温柔:“想你,急着回来见你。”
笑颜定定的看着孙燚,眼眸中有泪光闪动,身子贴向孙燚:“傻瓜,你急什么,我会一直在家里等你,又不会跑掉。”
孙燚作势向后退,:“我身上脏,别弄脏了你和孩子。”
笑颜一个箭步窜上去,双手搂住孙燚的腰,身子贴在冰冷的盔甲上:“不管,你逃不出我的手心。”孙燚尽力收腹,挺直腰杆,双手却不由的落在笑颜的腰肢间,感受着柔软温暖的身体,嗅着淡淡的体香,呼吸都粗了几分。
这是自己的女人啊,是自己最爱最爱的女人啊。
一个相拥,平淡又温馨。
:“行啦,进屋坐,饿了吧,我叫张婶给你做点吃的,再烧点水,好好洗干净,一身臭呼呼的。”笑颜松开孙燚的身子,牵着他手进了屋子,安顿他坐下。
孙燚才坐下,又站起来:“我要去拜见曲先生和岳父大人啊。”
:“不用去,他们两个去学院了,最近从金陵来了一些读书人,说是朝廷派来的,准备去各县担任县令的,曾经是学院的学生,也有我父亲当年的学生,所以这段日子,他们几乎都住在学院里。”
孙燚闻言,先是愣了一愣,又摇头笑道:“这些事,都交给刘惜军去担忧吧,他狡猾,对付朝廷,他办法多。”
:“嗯嗯,你先歇一歇,我给你烧水洗澡。”笑颜忙不迭的出去吩咐。
屋子里的气息很好闻,很清淡的香味,让孙燚的心情变得很是平静,身体也彻底放松,放下一切戒备。桌子上放着一只小鞋面,看起来是一只小老虎的图案,还没有绣完,已经能看出可爱和稚嫩,孙燚拿在手里把玩,把小鞋面拗成小鞋子的样子,放在手心里,竟然是这么的小巧,这么可爱。
孙燚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温柔的撞了一下,很轻很柔,却是让他的心彻底软了。
坐在温暖的浴桶里,水温稍微有些烫,孙燚心头一笑,自己泡澡的时候喜欢热一些的水,笑笑还记得。
热热的水气在空气中弥漫,让人感到温暖和放松,温烫的水裹着身体,孙燚长长的叹了口气,将身子沉了下去,水漫过头顶,像是躺在温暖的襁褓之中,暖暖的,软软的,让人不想起身。
孙燚藏在水里,杀戮战场上的一幕幕血腥从心底蔓延出来,一丝一缕的抽离到水中,又随着热气飘散出去。洗涤的不仅仅是身体,更是将这个年轻人心中的压力洗涤一空,彻底的释放。
一口气憋不住,孙燚猛地从水中探出头来,用力的呼吸,听见笑颜的声音:“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玩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