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燚并没有着急着赶路,约定的时间还有四天,剩下的路,走走歇歇,保持足够的体力和马力,防人之心不可无。
金亦粟回到平远县,并没有马上去找唐边土,他先是找到林一山,两人单独聊了几个时辰,又找来许多,或许是治愈了许多的腿伤,许多对平武军并没有多少反感,最终,三个人找来邹横。四个人商议了不久,就达成共识。
其实都知道,官兵不是好的选择,但是就目前的处境来看,田武功的平西军,马远超的安西卫军,代表朝廷的平武军,无论怎么衡量,平武军都是最好的选择。甚至是唯一的选择。
唐边土接到金亦粟请客的消息,心中大喜,金亦粟走的那么坚定,一走一个来月,只打听到他在兰田和清丰两地生活,却无半纸书信回来,唐边土懊恼了许久。
酒过三巡,金亦粟开门见山的把和孙燚约定的事情说了出来,唐边土愣了一愣,并不接话,他有些恼怒,又有些无奈,唐边土心里很清楚,金亦粟做的一切,全是为了自己的性命着想。
唐边土闷闷的喝了几杯酒,长长吐出一股酒气,也许是胸中那股郁郁之气,说不郁闷是假的,结义兄长田武功一心想置自己于死地,结果让自己的兄弟们也陷入困境,手握两万精兵悍将,却困死在这必死之地。
唐边土红着眼珠子,看着身边几位铁兄弟的表情,又有一些被背叛的伤心:“你们,已经商议过了?”
林一山最不给他面子:“商议个屁,有什么可商议的?好像你还有别的路走一样。当然咯,你要一心求死,那兄弟们就陪你一起,不过我先说好,真的求死,我宁可死在干田武功的路上。”
:“昂,我不管,你去哪,我去哪!你活,我活,你死,我死!”许多心里似乎有些愧疚,感觉之前背着唐边土商议,似乎有背叛的感觉,现在又像在逼宫,之前酝酿了许多的说辞都说不出口。干脆就说出最真实的想法。
邹横是个直肠子:“金老板是和我们说了一声,不过就是去见面谈谈,你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去就不去,你要是想弄死他们,我马上领兵出发。反正你是我大哥,我听你的。”
唐边土又转头,恶狠狠地看着金亦粟:“我怎么都没有想到,你居然当成说客回来的,要不是我认识你太久,我都怀疑你是拿了人家什么好处。”
:“拿啦,我拿了好处啊,你选正确的道路,你们就全部欠我一条命的人情,这好处还不够大吗?”金亦粟瞪着眼珠子,哪有平日里那个温暾厚道的样子。
唐边土压着嗓子:“你以为我们去了,就不会被人当打手吗?该送死的仗,我们一样要去送死。”
:“商谈,是我主动提出来的,官兵就没有这个想法。你要是不敢去见他,不敢去谈,那就算了,有什么关系,最多我和兄弟们陪你一起死。”金亦粟似乎更是愤怒:“你卖命,也要找个值得卖命的人,你他妈的为田武功那种货色卖命?老子觉得不值!人都说狡兔死,走狗烹,现在他不过勉强拿下贵平一地,就开始卸磨杀驴,这种货色,将来必定横死。怎么,老子就这么说,你不服气?”
林一山放下筷子,轻轻的拍了几下掌:“金老板够爷们,我支持你!”
:“对啊,要不,我们这两万人往贵平杀回去吧,死也死在贵平。”许多直接抓起酒壶,灌了几口酒,气势汹汹的说道。
:“干嘛,你们就这么想死?”唐边土也来了脾气:“想死还不容易,明天点齐人马,往安西城杀去。”
:“不,我要去杀田武功。”林一山反对。
:“是啊,要杀也是杀田武功啊。”许多和邹横应和道。
:“那要先杀史大力。”唐边土和金亦粟异口同声。
几个人面面相觑,剑拔弩张的气氛突然崩裂,一时间都有些来不及转弯。
:“行啦,行啦,我们自己闹什么呢。”林一山起身给大家斟满酒:“老唐,老金的心思你又不是看不出来,只是去谈一下,你害怕?你害怕我去,我不怕。”
:“滚蛋,我看你就一心想投降官兵了。”唐边土笑骂道。
金亦粟也放缓了情绪:“我真的不骗你,我在兰田,清丰这一个多月,这平武官兵真的很不一样,两个县新的县令,都是我从来不曾见过的好官,清正廉明。就说一件事,两个县的粮价不升反降,就这一点,你见过还有谁做到过?这个时节,他们稍微放松一点,那银子不是自动往腰包里塞进去啊?”
林一山来了兴趣:“真的有那么好?”
金亦粟有些憧憬道:“如果大夏的土地上,每一个官员都是这样治理当地,呵呵,那百姓就有福了,这世间,就没有可怜人咯。文不贪财,文不贪财,居然还真让我见到了。”
众人一时无话,只听得房间里只有金亦粟的喃喃自语:“老唐,我记得你当年揭竿而起的时候,我问过你,你在追寻什么吗?”
:“天下朗朗,百姓无恙。”唐边土眼中有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