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爷平日里最见不得她们姐妹不和气,今日又是过年,若她们俩敢当着全家人的面吵起来,只怕薛老爷第一个要动家法了。
偏偏薛茹气得要死,又不敢发作,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薛老太太则是微微皱了眉,警告似的看了薛蕙一眼。
“既然喝醉了酒,便早些回屋吧。”薛老爷语气淡漠道,“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薛茹眼眶当即就红了,不知是气得还是委屈的。
自从薛蕙和离回来后,她便明显感觉到了祖父祖母态度的转变。
还是甘氏叫来了丫鬟,伺候着薛茹先下去洗把脸清醒一下。
一会儿全家人还要一起守岁呢。
她走后,桌上便又恢复到了先前的气氛。
但薛蕙没在席上待多久,她懒得去听他们醉酒后大刀阔斧的谈论。
薛莹可没这么大的胆子,即便有些坐不住了,却也只能乖乖待在潘氏的身边。
薛蕙离席后便先回了自己的院子,芸香知道她要沐浴,早就差人备好了热水。
她靠在浴桶里,芸香正往热水里撒着新鲜的花瓣。
荷香浑身染着寒气从外进来,她不断哈着气暖冻僵的双手,小脸都被冻得红扑扑的。
“这是上哪儿去了?”芸香见她这模样,就问道。
“真是奇了怪了。”荷香揉搓着双手,道,“方才年夜饭吃到一半,门房上的人来回话,说是有人送了东西来,指明了要给姑娘的。”
薛蕙原是闭眸慵懒泡在水里的,听见这话,便微微张开湿润的双眸,面颊被氤氲的雾气染红,如三月初开的桃花。
“什么东西?”她问道。
“是一封信。”荷香一面说,一面从怀里取出来,一脸疑惑道,“我出去时他已经离开了,也不知这信是谁递来的。”
薛蕙手上有水,便没接,只抬了抬下巴,叫芸香将信拆开。
信纸只有薄薄一页,上面的字也寥寥可数。
可芸香在看到那几个字时,神色却陡然一僵,整个人几乎愣在原地。
瞧见她这样,荷香不由好奇问:“怎么了?信上说了什么?”
“姑娘,您自己看看吧。”芸香面有异色,将信递给薛蕙。
薛蕙就着她的手,目光朝信上一扫。
下一瞬,她的脸色就变了几刹,微微湿润的睫毛轻颤,眼神定定看着那信纸,仿佛要看出个洞来一样。
那信上只有两行字:
——母亲。
——别来无恙。
薛蕙从前亲自教导过宋玉卿许多年,他的功课她比他还要用心,所以他的字迹,她只一眼便认了出来。
当真是好的很,她想方设法的遍寻他不见,他却这么明目张胆的已回了京,竟还给她递信挑衅!
薛蕙眉眼顿时冷厉下来。
她伸手从芸香手中将信拿过来,水渍瞬间将信纸浸湿。
她冷声道:“去找门房的人问,送信的人是谁,朝哪个方向走了。”
薛蕙手指渐渐收紧,将信纸揉成一团握在掌心。
荷香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可看薛蕙跟芸香的脸色又明显不对。
她不敢耽搁,忙应了声,转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