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蕙周身高热不退,睡的昏昏沉沉之际,她被芸香扶着起来喝了半碗药。
她身上盖了两层被褥,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涝出来的一样。
天快亮时,她迷迷糊糊醒来。
身边守着的是荷香。
她没敢合眼,薛蕙睁眼的一瞬间她便察觉到了,赶忙上前来问:“姑娘是不是口渴了?”
她一面问,一面已倒了杯温热的水递到了薛蕙嘴边。
薛蕙的确渴的厉害,她扶着荷香的手喝了两口,这才感觉干涩的嗓子好受了些。
她贴身的衣裳几乎都湿透了,连手上缠着的绷带也被汗水浸湿了些,手指传来的隐隐痛让她意识又清醒了很多。
“几时了?”她沙哑着嗓音问。
外面天还未亮,也没听见梆子响。
“刚过寅时。”荷香将杯子放下,又拿着手帕轻轻替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姑娘可感觉好些了?”
薛蕙无力地朝她笑了笑:“好多了。”
倒不是为了安慰她,原本如火烧一般的身子这会儿倒是没那么难受了,估摸着高热已经退了下来。
“天还没亮呢,您再歇一会儿吧。”荷香轻声道,“待厨房那边人起来了,我再去给您提早膳来。”
薛蕙一日一夜没怎么吃过东西了,这会儿腹中饥肠辘辘。
但比起饱腹,她更想洗个澡。
“叫人去烧热水吧。”她哑声道,“我要沐浴。”
先前在诏狱里,这身上便已沾染了那里面的味道。
后来又高热不断,身上处处都是黏腻的,很不舒服。
荷香知道她一向是个爱干净的,能到如今才要求沐浴,已是忍到极限了,便没劝,而是转身出去叫人烧热水。
这天儿冷了以后底下丫鬟们做事也爱偷懒,何况这天还没亮呢,就要叫人起来烧热水,自然是怨声一片。
荷香干脆掏了银子去堵他们的嘴。
等再回到屋内,便见薛蕙已经坐起来了。
她瞧着精神好了许多,虽然脸色还是依旧苍白。
“昨夜我睡后,阿莹是何时走的?”她问道。
“三姑娘守了您两个多时辰呢。”荷香回道,“二姑娘跟二太太来过一次,都被挡回去了。”
薛茹母女过来是为了什么,谁都知道。
薛蕙当时病成那样,薛莹当然不会让她们进屋里来扰了她的清净。
薛蕙抿着唇轻轻笑了一下,有些许的欣慰。
“诏狱的人没有再来吧?”她又问。
荷香就摇了摇头:“没来,太太倒是来看过您,也问起我们,您是如何从诏狱里出来的。”
诏狱那种地方,不是普通老百姓敢去想的。
一旦入了诏狱,那便是非死即重伤,像薛蕙还能全须全尾回来的,算是少数。
她们自然没告诉潘氏,也是怕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薛蕙深吸了一口气,缓了一会儿后,才继续道:“承恩侯府那边是什么情况,可知道?”
以承恩侯府上下人的脾性,知道了宋家发生的事,只怕宋云巧在那边的日子会更不好过了。
说不定连休妻的事都做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