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跟在乔邦尼一行身后,那名为“仙境与羊”的恶魔终于胁迫着多萝西抵达了埃里温。夜色朦胧,灯火璀璨,独自一人的多萝西消瘦了许多,那身衣服也肮脏不堪,像是被遗弃的可怜小狗。
“小多萝西,听我的,去找一本书叫《埃里温的神歌》。”那藏在书页里的星之恶魔下着命令,“剩的钱不够就给我偷回来。”
“我好饿。”小多萝西抱怨着,那叫个不停的肚子明显带着放弃的意味。
“好好,那我们等下再办这件事。”离眼中的成功仅一步之遥,恶魔害怕前功尽弃,只能先哄住这小姑娘。
但它未曾想这样的妥协却误打误撞让它找到了捷径,小多萝西就近走进一家餐馆,里面全都是打扮前卫的青年。他们满脸都是钉子与铁环,交谈着让人听不明白的话题,而在那镶嵌在墙面里的玻璃窗内,几乎都是为了彰显个性而摆设的怪异物品。
那本所谓的《埃里温的神歌》就静静躺在其中,恶魔并不清楚这本书已经在全国范围内被禁止,这或许是他能找到的唯一一本。之所以被禁止,是因为书中描绘了各种形象怪异、行事荒谬、身体污浊的“神”。
在这个国家,唯一的“神”只能是被升华的那位初代王,决不允许他人创作有关神的形象,更何况是将那污秽不堪的生物与神圣的那位王相提并论。
铁皮人挥动着巨斧将玻璃橱窗砍碎,飞溅的碎渣像飞刀一样划伤了许多在场的人。不管是工作人员还是顾客都尖叫着逃离这里,没有恶魔的他们不能真正看到恶魔的存在,这桩暴行在他们眼中无疑是不知名的恐怖和灵异在作祟。
“现在只需要全神贯注地去想香叶。”两人租下了间偏僻的两层别墅,此时的乔邦尼正在其中接受康帕拉的治疗。只见康帕拉将手心的螺旋放在红发少年眼前,用话语一点点地引导着他,“放松身体,集中精神,紧盯着螺旋就好。”
乔邦尼丝毫不敢懈怠,上次服用香叶止痛所带来的副作用还未完全消失,这几天来的戒断反应又在不断地折磨自己。
随着时间过去,他身体里的不适反应正在逐渐消退,由于渴望香叶而躁动的感官也慢慢平息下来。这奇迹般的治疗并非是康帕拉的恶魔能力,而是一种名为催眠的技术,能够在毫无防备之时抹去人的部分意识。
“这就是螺旋的美妙之处。”康帕拉如此向乔邦尼解释原理所在。他曾是王都大学的图形学教授,从有关“螺旋”的课题中研发出了这样的技术。
乔邦尼一脸茫然地听着,显然是没从催眠的作用下缓和过来,康帕拉本想趁机向他灌输些“热爱图形”的想法,最终还是因为不愿趁人之危而作罢。
“仙境与羊。”苍老的声音如此呼喊道。
咚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康帕拉正好奇有谁会来拜访之时,一只硕大无比的触手直接撞碎被纸片封起的窗户,哗啦哗啦的声音伴着剔透的碎片飞散开来,将月光倒映了满屋。
“乔邦尼,先逃出去。”康帕拉大声叫喊着,翻身爬下楼梯,自侧门溜了出来。而乔邦尼早就等在了门外那不经打理的草坪上,面对那触手出现的方向警戒着。
“那是什么?”因催眠而有些精神涣散的红发少年将手枪架在腰间,四处张望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总之是冲着我们来的。”康帕拉退到乔邦尼身边,掌心的螺旋已然开始旋转起来。
触手!触手!两根黏滑的触手在月光下闪着波光,正以拥抱的姿态将别墅的整个二层都连根拔起,朝着两人丢了过来。
“轮转宣言!”康帕拉将双掌合在身前,两道凌厉的旋风将那层大楼整个搅碎吞噬进螺旋之中,再一口气丢向那硕大的触手。
烟尘四散,一个佝偻着腰的瘦弱身影正站立于一根支柱上,在他身后则是一只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巨大怪物,那半透明的身躯几乎挡住了所有光芒。
那怪物不同于他们见过的任何生物,它似乎是由粘稠的紫色液体构成,其上又包裹了一层水晶般的鱼鳞,应该是脑袋的部位顶着一个巨大的伞盖,无数细小如手臂的触须正不断挥舞着。一根固体构成的吸管状物体从身体中央伸到半空中,不断有头颅大小的块状物在开合着蠕动,令人联想起蜜蜂或是苍蝇的口器。五至六根触手自最底部伸出,看样子是充当了手脚。
“《埃里温神歌》里的怪物!”曾读过那本禁书的康帕拉一眼认出了怪物的真面目,那人影想必就是乞丐本人,“白天那个疯乞丐写的禁书,竟然是真的吗?”
“不,是多萝西的那个恶魔作祟。”乔邦尼意识到了什么,便朝着那个人影手中的书连开数枪,没想到那个身影毫不犹豫地用手臂来挡子弹。
“的确。”这时借着月光,两人都看到在怪物的身体之中,多萝西正被困在一个气泡中不省人事,一根触须像扎针一样环绕在小女孩的手臂,似乎是在输送营养。
“混账东西。”康帕拉见到如此惨状,极深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