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县,北街。
侯三牵着毛驴巡街,一如往常。
只是与之前不同的是,身旁的百姓们对他多了几分以前没有的善意。
这种感觉貌似也很不错。
嘴里轻哼起小曲儿,走路的姿势也张扬了几分。
“劳资以后也得斩个妖试试水......”
心中想着,眼前突然窜出来一个人影。
吓得他曲儿都破音了。
站直身形,侯三怒瞪双目,
“嘿,混小子长没长眼,老子今天非得......”
话音戛然而止。
看清楚来人后,侯三方才瞪着的眼睛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蔫了下来。
他搓了搓手,尴尬地嘿嘿笑道:“你是我老子,你是我亲老子......”
陈长安撇了他一眼,扔出一只木箱给他。
“拿好。”
“哎,”侯三手忙脚乱地接过,口中嘀咕着,“这是什么玩意儿?”
“李家兄弟的抚恤金。”
陈长安说着,从后者手中夺过栓绳,继而翻身上驴。
“哇塞!”
打开木盒,银光闪闪差点刺瞎了侯三的狗眼,
“我这辈子都没看到过这么多的银子,大人您从哪里弄来的?”
“呵呵,县尉大人给的。”
陈长安也不过多解释,只是嘱咐了一句:“这银子你保管好,莫要缺斤少两,若是出了差错,我拿你是问!”
“......是!”
听出陈长安话语中的警告意味,侯三收起了占点便宜的小心思。
眼睛转了转,他又问道:“大人,您这是去哪里?”
陈长安调转驴头,往驴屁股上一拍,
“六里村,杀妖。”
与此同时,北街的某间大院。
一名黑水帮成员疯也似地逃向院门口。
而就在他的手搭在木门把手上的一刹那。
“噗呲!”
一只拐杖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背后,自后向前,穿胸而过。
点滴殷红血液从杖上滑落,滴在早已被血染红的地面上。
随着一声闷哼,这院内最后一名黑水帮众也没了生息。
瞎子随手捡起地上没有沾染上一滴血的草帽,戴在了头顶。
这是他清理的第三处黑水帮据点。
瞎子是一名驱魔人。
驱的是“魔”。
所以他清理了所有人,包括那群狰狞又恶心的山鬼。
瞎子从一名死者的衣角上扯下一根布条,轻轻地擦拭着拐杖上的血迹。
他没有刀,他的拐杖就是他的刀。
“鬼道人,我快要找到你了哦......”
声音低沉,宛如鬼魅。
......
天空暗沉,黑云聚合。
青石县外,毛驴停至田坎前。
不远处,隐有炊烟飘散,惊鸟排林。
寺庙破败,田埂半荒,入目是无边际的杂草丛生。
入秋时节,土路干硬,村道纵横错乱,路边时见骸骨成堆,或牛,或羊,或......人。
陈长安快步踏过田坎,那里站着些零零散散的农户,他们衣着褴褛,神色慌乱,似是在躲藏着什么。
看到来人,农户眼中升起一丝希望的火光,但旋即,这缕微弱的光芒很快熄灭。
在这里,官差能有何用?
助纣为虐?
监守自盗?
不外如是尔。
这些农户的目光刺在脸上,陈长安神色平静,不甚在意。
他旁若无人地朝前走着。
浮于鼻尖的血腥味却是越发浓郁。
村落中部。
“啊——”
一声绝望中带着麻木的尖细哀嚎划破长空。
浑身破烂如同只裹着一块破布的女人,怀抱着男娃破开自家茅草屋的门,向外冲去。
身后的茅草屋内,“嘎吱嘎吱”的啃咬声清晰无比。
那是她的男人,她家唯一的顶梁柱。
为了让她们母子二人逃离,他以身体挡在了那只恐怖鬣狗,给了他们一丝逃离的机会。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狂奔,身形颤抖如同筛糠,那双浑浊无神的眼睛四下探寻。
往日的邻里,死的死,伤的伤,藏的藏。
忽然,她眸光一亮,眼前靠左的那间砖瓦房,一双眼睛于门缝中隐约可见。
女人疯了一样地朝那间房跑去,发丝拉结随风散乱,宛如疯魔。
“二狗,二狗......”
她口中不断央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