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伸过来,沈嘉绗拉住想要离开的人,失笑,俯下身在她耳边道歉:“抱歉,我错了。”
帽檐下的一双狐眼水光潋滟地瞪着他,媚眼如丝,柔情似水。
沈嘉绗呼吸一滞。
大庭广众之下他俩也不好说点什么,宋无恙拉着男人往停车场走。
“你开车来的吗?”
“司机送来的。”沈嘉绗回答。
宋无恙的法拉利在停车场偏僻的一角,将钥匙扔给沈嘉绗,她坐在副驾驶养精蓄锐。
能嚣张到把金主大人当成司机使唤的小情人大概也就只有宋无恙了。
法拉利缓缓陷入车流。
“想吃什么?”沈嘉绗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支着下颚,他一年四季无论寒冬还是炎夏都是一套黑色西装,袖口处的腕骨清瘦秀气,白皙且指骨分明的手搭在宋无恙喜欢的蓝色方向盘套上,有一股说不出的性感。
宋无恙盯着他手腕发呆,忽然上手摸了一把,沈嘉绗手一抖,车子向右偏移了一小段。
她没想到沈嘉绗反应这么大,男人的脸色不太好,呵斥了她一声:“别乱动。”
“哦。”宋无恙嘴一瘪,窝在副驾驶不吭声。
她语调有点低,沈嘉绗看了她一眼,她窝在座椅里假寐,眼睫毛又长又卷,一颤一颤的。
他叹了口气:“抱歉,刚刚我语气重了些。”
没理会他话里的愧疚,宋无恙低声道:“沈嘉绗,我想吃水饺。”
没等他接话,又道,“要吃季江的那家。”
“好。”
季江水饺店在离城区不到十公里的一条繁华小街的最里面,隔了三条街的旁边是南城一所私立高中,宋无恙就是在那读的高中。
那时候宋南山还没将她转学,她租的房子就在这条街的斜对面,晚上饿了出来吃夜宵,宋无恙就喜欢跑到这家水饺店吃。因为地理位置不好,导致这家店生意很是惨淡,一天到晚都没什么人,而她恰好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就特别喜欢周围能安静下来
那家店的老板娘手艺很好,后来宋无恙跑得勤了,老板娘总会多给她加几个水饺,然后看她吃得精光。
宋无恙这辈子都没体验过母爱,她妈在她出生那天就去世了,她是宋南山带大的,后来宋南山忙于生意,她就被交给了保姆。
保姆按时打扫卫生,按时给她洗衣做饭,按时喊她起床读书,什么都好,就是没什么人情味。
其实宋无恙也没觉得自己有多缺爱,宋南山给自己的宠溺足够了,母爱不母爱的她都不太在乎。但有个人这么无声的对待自己,她说心里没点波澜是骗人的。
之后她被宋南山转学,出国,回国,再次跑来这家店时,没想到她还开着,她点了碗水饺,安安静静吃完后,才发现和她读书时候吃得一样,老板娘又给她多加了几个。
她抬头看过去,老板娘在冲她温和的笑。
那是宋无恙一辈子最矫情的时候,她矫情到有种落泪的冲动。
原来这世上真的会有人无声无息对你好,哪怕那个人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她这二十多年活得很肆意,顺风顺水这么多年,导致她对所有人都觉得无所谓。无所谓离开,无所谓在一起,她脾气不好,性子难相处,为人冷淡情商又低,成绩不好,除了有张脸和稍微比别人有钱一点的亲爹,浑身上下没一点优点。
对友情泛泛之交,对爱情滥情又不屑,以至于等她兜兜转转回过头,发现除了自己,也就只剩下自己。
过往匆匆,不是谁没了谁就活不下去。只是偶尔一个人孤单惯了,总会幻想有人陪在自己身边,哪怕一刻也好。
——
宋无恙摘下口罩,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两人坐在最偏僻的一角,靠着窗,沈嘉绗坐在她对面。
他已经摘了鸭舌帽,一身西装革履,与外头喧闹杂乱的人群格格不入。
宋无恙支着手,歪着头朝他笑:“沈嘉绗,有没有人说你长得很仙?”
“嗯?”沈嘉绗抬眸。
“就是那种,看着不沾尘世,跟个神仙一样,给你个七彩云你就能飞天的那样。”
沈嘉绗不是很能理解她这个说法,“我是人,不是神。”
“谁跟你说这个了?”宋无恙无语,又眨着亮晶晶的眼睛问他,“沈嘉绗,你读书那会,有没有很多女孩子追求你啊?”
沈嘉绗一顿,半晌,静静的和她四目相对。
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她总觉得沈嘉绗看她的眼睛里透露着委屈和受伤。
这两种情绪不像是沈嘉绗这种仙气飘飘的人会有的情绪,她只当自己是错觉。
隔了好久,直到老板端来两碗水饺、宋无恙都以为他不会回答了后,他才倦怠道:“不知道。”
“不知道?”这个回答倒是出乎意料,“有没有人喜欢你你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