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长河居的事都由苍婧和萧如丝善后了。苍祝准了她们二人给冯千娇的求情,认了那个任性的理由。
冯千娇的下半辈子在长河居不必过得那么艰难,只要从此不再生事。
长河居的善后,是废后之后的杂事,真正的风波是大平没了皇后之后,苍祝该做什么。
收上的皇后玺绶被苍祝封在锦盒,凤栖宫也依然紧闭。
九卿得知废后,奉常、宗正、廷尉、治粟内史、少府五官纷纷来上奏。
“以本朝律法、礼教、宗法,皇后诅咒宫妃,不足以废后。陛下此举越矩祖礼司法,过于抬举萧夫人。”廷尉道。
苍祝没有告诉他们,废后诅咒的是谁。苍祝无法接受,他是那个被诅咒的人。
苍祝扔下奏书,“废后无子。”
仅仅四字,五官皆道,“无子之妻,确当休之。”
五官退出之后,苍祝拟了一道令,“来人,传令给严秉之,让他彻查长河居巫蛊之案。”
圣令出圣泉宫,苍祝拿着皇后的玺绶左观右观,什么都没想,什么也想不出。
苍祝自己都吃不准,有时候他的所作所为,并非出于理智,并非出于算计。却也不知出于什么。
一晃多时,苍祝才放下了玺绶,出殿问马宴,“萧夫人呢,怎么还不来。”
马宴弯腰禀道,“去请了,可是念双姑娘说萧夫人睡得沉,还没醒。”
苍祝左右踱了踱步,跨出了宫殿。马宴随在身后,苍祝又忽而回身,马宴一步急止,差点把自己绊住。
“把陈培言给朕带到昭阳殿。”
傍晚的天映上晚霞,在昭阳殿罩上了一层淡紫的霞光。睡着的翻了个身就睁开了眼。睡意朦胧中,见床边坐着苍祝,颇有哀怨地看着她。
他出现得突然,萧如丝不知说什么好。
他道,“你生气了。”
萧如丝揉了揉眼,倦倦地道,“陛下在说什么?”
苍祝垂着嘴角,“你都不理朕。”
“我睡着了。”萧如丝解释道。
“以前朕一来,你就醒了。”
他寻着些许荒唐的理由,萧如丝静静看着他。时而觉得累,轻喘了一声。
苍祝瞟了萧如丝一眼,“好吧,也没有。”
“陛下到底怎么了。”萧如丝起声卧起,觉得苍祝反常。
苍祝拿了个枕头给萧如丝一靠,轻哼了一声,忽而就传来一首琴乐。
琴乐舒缓悠扬,就着一道珠帘传入。萧如丝随声望去,奏琴之人着朱衣,低头尚不见其容,可其衣乃是乐府中最有声势之人,那人自是陈培言了。
“你觉得这首曲好听吗?”苍祝问道。
萧如丝不作评判,“陛下到底要干什么。”
“夫人无笑颜,陈培言,你没猜对,去领罚吧。”苍祝言之重肃,毫无留情。
帘外之人放下了琴,半个身伏在地上, “陛下,奴真的不知道萧夫人喜欢听什么。”
苍祝一拉萧如丝的手,萧如丝尤为困惑,苍祝只顾斥陈培言,“你不是猜人心猜得很准吗,怎么猜不准萧夫人喜欢听什么?”
萧如丝才明了,他这是在她面前罚陈培言 。
“陛下,你叫他来给我奏乐又是何必?”
“说好他若奏了让你开心的乐,朕就赏他。若是不能让夫人笑,就打他五十杖。”苍祝道。
陈培言在外瑟瑟发抖,“奴知错,陛下饶命,夫人饶命。”
萧如丝不想听,不想看,愁容不消,“歌乐只是消遣,若是真的不开心,什么也是无用的。”
陈培言的求饶只是宫中阶下奴恐于受罚。萧如丝并不同情,可罚了陈培言又能改变什么吗?
苍祝还不知其义,想了半刻想到了缘由,“你是不是见了他就不高兴,那就怪他这张脸皮不好。”
陈培言埋头更深, “陛下,奴也换不了这脸皮啊。”
“你脸皮不是挺厚的吗?让你办事,没让你多说话,老毛病怎么就改不了。自己先掌嘴百下。”苍祝望了那匍匐之人一眼,陈培言彷徨地直起身。
“奴掌嘴,奴知错。”
昭阳殿里迎来一掌又一掌,陈培言边打边咬牙。无论到了什么样的地位,他永远都是供人取乐的奴。那样不甘,那样痛恨,可他只能依令行事,那是陛下之令,如何能不从。
巴掌声悉数在耳,响彻得厉害,陈培言打得自己嘴角抽搐,脸庞火辣。萧如丝闭目不言,眉头紧皱。
苍祝看着萧如丝面色不好,心觉定是陈培言在此惹她心烦,就又道,“你惹夫人烦,出去领罚。”
陈培言站起时,头晕眼花,踉踉跄跄地出了殿。
一个多嘴的宫奴在外受罚,萧如丝在内一言不发。
苍祝才显得着急起来,“朕都替你教训陈培言了,你还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