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力气从这蛇身里爬出来了,只能看着沉香跳上缠了好几圈的蛇身,像拔萝卜一样把我从里面拔了出来。
“你在干什么?!你不是很厉害吗?!”沉香晃了晃我的肩膀,大声冲我吼道。
他晃这几下让我实在难受,只能伸手过去抵着他的肩膀。
“我的灵脉断了。”
“你说什么?”
“灵脉,断了。”
沉香愣了一下,随后抓住我的手想验证我说的是不是真的。我反握住他的手腕,让他先听我说话。
“……我知道你生气,也不怪你发脾气。但是——”
我脑袋一晕,后面的话没说出来。
“鸾姐姐!”沉香立即架住我,声音里带着些慌乱的情绪:“你还伤到哪儿了?!”
我摇摇头,说不出话。可我又担心沉香会丢下我自己跑了,就死死地攥着他的手腕不让他有过多的动作,最后眼睛一闭,断片了。
86.
说来我从长眠中苏醒之后就没生过病,可以说目前是这个神奇的仙生中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外面热得滚烫,里面冷得哆嗦。
脑袋好像被硬生生地砍成了两半,一半是毫无意义的梦境,另一半是远处规律的虫鸣。有一个人一直在照顾我,每过一会儿就帮我擦擦脸,然后将凉飕飕的湿布搭在我的额头上。
他扶我起来给我喂水时,我还能闻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仙草香味。
沉香的香其实是仙草的香。
我似乎开口唤了他一句,我自己也不太确定。梦境越模糊,旁边的人就越清晰。反过来,梦境越清晰,我对周围的感知就越弱。就好像踏上了一艘摇摇晃晃的小船,不断地被浪抛上抛下。
我知道沉香把我带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知道他试图帮我愈合那些断掉的灵脉,也知道他说了好几声对不起,知道他整夜待在我身边。
最后,感谢沉香寸步不离的照顾,我终于是摆脱了那半梦半醒的状态,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手里攥着一根胡萝卜,一时间有点儿懵。
……
上次我给昏迷的沉香手里塞了根擀面杖,他就还我个胡萝卜是吧。
我看了看窗外的太阳,随后察觉到周围有股酒气,越来越浓。
“……好久不见,申公豹。”
男人这回倒是没拿酒葫芦,身后还跟着那只我曾在方壶见过的白虎。
“这么冷静?我还以为你见我第一面就会冲上来打我。”
我不是没想过这么做。只是我现在仍旧头疼得厉害,心有余而力不足罢了。况且,在方壶我也看得很清楚。他为了沉香寻来仙丹,又劝解对方不要冲破我的封印,可知申公豹其实不坏,起码对沉香不坏。揍他的事情,再等等吧,反正我不急。
申公豹笑了笑,在香炉旁盘腿坐下,盯着我看了片刻,突然给我讲起了他和沉香的故事。
原来早在四年前,沉香就偷偷躲进金霞洞运送仙酒的船只溜下山过,一直跑到了方壶。那时他还以为自己自由了,本想来找我,想和我回终南山去。不过他却没有寻对路,误闯了方壶废船坞,还碰到了几个妖怪。
他那时刚开始和我学打架,虽然看起来挺凶,但却不是那些妖怪的对手。申公豹碰巧路过,顺手救了他,之后便认识了。
“我助沉香劈山,无非就是想向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复仇。什么破神榜,什么分水将军。他们将我塞进东海海眼整整五百年。——五百年啊,猴儿都有师父救,可我的师父呢?”申公豹不知道从哪儿取来了一把蒲扇,攥着它摇啊摇的,随后看向窗外:“我这性子,天生就不愿意被那些条条框框束缚,所以向来受尽冷眼,不被师门重视。我讨厌那些把自己视作规则意欲遮天的人,讨厌那些明明自己就很肮脏却还以白衣作势指责他人的人。你说,万物既已分阴阳,那些人为什么就不肯承认,自己的内心深处,也有那么一半是黑色的?”
我不知应该如何回答。不过申公豹本人似乎也不指望从我口中听到什么评价。
“说起来这么多年过去了,宗门里我也就欣赏两个人。一个是曾经劈开桃山的小杨戬;还有一个就是沉香。他的努力和狠心,像我年轻时候,甚至更甚。啧啧啧,小沉香啊,当年,区区十岁,就敢让我把他丢进万妖塔里。他是我的衣钵传人,我把我这辈子最得意的功夫都教给他了。”申公豹收回视线,又看向了我,半晌,又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给你一枚假引路石吗?”
“……不知道。”
申公豹笑了一声,从怀里摸出了一枚圆圆的青铜镜。
“有人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你。——等你见过她之后,估计就明白了。”
“谁?”
“巫山神女,婉罗。”
这枚圆镜是被施了法术的。在握住它的那一刻,我就掉进了幻境。
在这个挂着纱帐薰着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