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交出来,不然我就杀了你!”
我这个倔脾气,听他这么说就更不想把东西交出去了。而他一看我把万物如意盏收了起来,就更生气了,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我是为了你好,沉香!若是没有那道封印,你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吗?”
“呵,别假惺惺了。上次见面的时候不是还说我是个孽种吗?!全都忘了?”
……
啧,会变身术的人那么多,这小屁孩儿肯定是被骗了。
“你当我傻?!你的元神我都认不出?!”
语毕,倒是我不敢相信了。因为就算外貌变了,□□毁了,只要魂魄不改,元神就绝不会变。换句话说,骗人是不是能放元神的。
沉香最后还是动了手,使出了分身术,灵气在这片空地上迅速穿梭。可没接几招我就发现其中一个沉香的脚步略顿了一下。虽然他很快就调整过来架起了短刀,但我还是察觉到了这个就是本尊,且身体状况不对劲。
沉香的左腹有伤,这个架不能再打下去了。
于是我趁着一个近身的机会抓住了沉香的手腕,破了他的分身术。
沉香反应很快,见自己双手被制住,直接张口咬住了我的手腕。他没留情,这一口差点儿给我扯下一块肉。我吃痛松开了手,他便立即握紧了短刀攻了过来。
我能听到利刃破体的声音,也能听到血液喷出的轻微响声。沉香的表情一时间有些慌乱,似乎他也没想到自己这刀能捅中,在他脑子还没转过弯的时候,手已经把短刀拔了出去。
一时间他没说话,我也没有。
奇怪的是我并不伤心也不难过。那个不断往外冒血的伤口似乎根本不在我身上,甚至连疼痛都没感受到多少。
我清醒了,知道这次和之前不一样,不是我抓着沉香打一架再好好说几句话就能和好如初的。为了表达自己的立场稳住沉香,我改变了主意,伸手从怀中掏出了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万物如意盏,将它递了出去。
沉香依旧在沉默,眼睛注视着我受伤的肩膀,半晌才从我手中接过那个宝物,转头就走。
“……沉香,你当真不管我了?”
我看到沉香的脚步顿了一下。他持刀的手还在抖。他回身看着我,眼睛略微有些红。有那么一瞬间我还以为他会回来扶我,不过这终归是“我以为”。
他并没有回来。
74.
我不怪沉香,毕竟我知道能让他变成现在这样,我估计得负一半责任。
想想我那被偷走又还回来的匕首,那个被藏在金霞洞的中枢魄,我突然意识到这件事情很可怕,可怕到我从来都没想过它发生的可能性。
是了,既然我是一片残魂,经师父救助重新拥有了身体又苏醒了意识,那么按理来说其他残魂也有这种可能。魂魄本为一体,是有记忆共鸣的,那在这三界中出现一个让沉香都无法辨别的“我”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脑袋里是一条蚯蚓断成两节各自活命的场景,我头一晕,差点儿没吐出来。
我在方壶仙岛待了好几天,一边养伤一边偷偷跟踪沉香。他不知道惹上了什么人,就我看到的,起码有五六个妖怪想对他动手,不过都被我给收拾了,踢进了河里。
沉香似乎是要在这里等什么消息,每天都往方壶酒巷跑,却借住在郊外一个普普通通毫不起眼的茶水摊里,早出晚归的。我想了想,决定要趁着沉香去酒巷溜达的时候去那个茶水摊里坐一坐。
我本不想打草惊蛇,却没曾想这个素未谋面的茶水摊老板只看了我一眼就惊叫一声几欲先跑。——他要是不知道点儿什么都对不起他瞪得那么圆的眼睛。
我拔出短剑拦住他。让他把他知道的都告诉我,老老实实交代就给钱,不说或是说假话就吃剑。——在钱和剑中,他选了钱。
他告诉我,七日前,他曾经赶着牛帮他的小店进货。夜深了,他就歇在方壶废船坞附近的芦苇丛里。然后就看到一个戴着斗笠穿着绿衣服的少年和一个身着白衣的姑娘,也就是我,上演了一出狗血大戏。
老板说,他先是听到“我”和几个妖怪说话,大意就是要等一个叫沉香的人拼好宝莲灯,然后就割了他的喉咙取了血把灯抢走。末了还嘲笑了沉香要我和他一起住的天真,嘲笑他自作多情要帮我抓猫,说他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凡人孽种……
孽种,但血有用。
话中带着轻蔑好笑的口吻,还说那个小孩儿真好骗,随便哄一哄,随便使了点儿手段就上勾了。
“咔”地一声,我捏碎了手里的杯子。
“……姑,姑娘,要不要我给你换个铁的?”
我挥了挥手,让他继续。
老板往旁边移了移,都快退到屋子外面了。随后才用芝麻大小的声音告诉我,当时偷听的除了他以外,远处的芦苇里还埋伏着当事人沉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