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无声轻叹,一旁的声音掺杂着愧疚与孤寂:“知道。”
御景煊笑了,笑得凄凉,“您说了这么多有愧之人,却还是忘记了一个人,儿臣背负了这么多年小小年纪残害手足的骂名,说实话,也习惯了,可百口莫辩的情景却记忆深刻,您觉得是为什么?”
也不听御啸天说什么,第一次任性不守规矩随手将信件丢在地上转身阔步离开,大有不与往来之意。
李公公见御啸天伸出一半又落下的胳膊不由急了,“陛下......”
御啸天一手掩着眼睛,一手制止了李公公示意安静。
他怎会不知,在煊儿眼里,他母妃就是这样没命的。
过了些时候,闷声道:“皇后还未出发吧?你且把信件送到她手里,朕知道,她心里一直过不去,也错怪在了煊儿身上。”
李公公亲自将信件送到了已是一身素衣的皇后手上,就在一旁候着。
皇后瘦了很多,双眼无神地望着手里的信,莫名觉得亲切,大概是她疯了吧。
可等她看完信件时,却是瞳孔地震,好似真疯。
“这是风儿的笔迹没错,所以风儿是因为受不了让他感到窒息的严苛管教才服毒自尽的?可我的风儿却连他父皇的一句不是都不愿提及,对啊,风儿喜欢自由,当初就应该同意让他学自己喜欢的......”
听皇后在那不住地喃喃自语,李公公打断道:“没什么事的话,奴才就先走了。”
皇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深知此时此刻她也没有再同皇帝讨价还价理论的资格,单是父亲的那些罪责,发配边疆已是从轻发落,不过是皇帝将自己的愧疚换作人情罢了。
御啸天啊御啸天,真真是骗得她好苦!脸面就这般重要吗?!
竟能狠心到让自己的亲儿子替他背负十几年莫须有的罪名,熙贵妃也因此白白搭进去一条命,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风儿啊!
深宫里,乾坤宫里的哭声凄厉悲切。
当天,御啸天一刻也没闲着,去见了已是阶下囚的君先。
“朕还是想不明白,为何你就狠下心来毒害乐安?”
发丝凌乱,面容苍老的君先戚戚一笑,十分勉强,“顺势为风儿报仇,痛失亲人的感受,陛下是不是也该尝尝?”
“胡言乱语!乐安是朕的亲人,风儿亦是!”
君先却没理急眼的御啸天,“知道风儿情绪不对之后,我就安插了眼线在风儿身边,也放心些,可还是没能挽救,陛下可知我听到风儿服毒自尽的消息时有多崩溃吗?所以就顺水推舟设了连环局。”
御啸天是跌走出牢狱的,李公公赶忙扶住,“陛下要保重龙体啊,现在重要的是尽力挽回和弥补啊。”
陛下再怎么伤心,君先和皇后这边的事也算尘埃落定,让王驿洗清罪名任职太尉的圣旨也已经在拟了,关键是煊殿,有些事情还是没有露出水面。
御啸天闭了闭眸子,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清明,语气恢复如常:“只是,煊儿应该不想再见到朕,想必朕已经不适合出面了,这该如何是好?”
仿佛短短几天老了十岁。
李公公转了转目光,灵光一闪,笑着支招:“有一个人奴才觉着倒是可以。”
原本要启程去魏远山的姜怀柔此刻却站在了凌云殿大门前。
想起刚才李公公的嘱托,纠结起来,看了看紧闭的大门,秀眉微皱,轻咬下唇,转身就要走。
又被一身日常便衣的李公公焦灼地给拦住了:“诶呦呦,小祖宗啊,您就去吧,就当是帮帮陛下,也宽慰煊殿,不然实在不知道有谁能比您更合适了,谢谢您嘞。”
姜怀柔眼神拒绝,“不是啊李公公,我都说了我们两个已经分开了,这怎么会合适呢?他不把我扔出来都谢天谢地了,您还是再换个人吧。”
李公公顿了顿,摸着下巴思考,姜怀柔还以为是他想通了,刚松了一口气,就听李公公突然惊喜地说道:“这样,您就说您想去江南的觅华池玩儿。”
又忍着笑将江南觅华池一事给讲了一遍,听得姜怀柔哭笑不得,什么听书费,出场费的,圣上还真就听御景煊的将觅华池给划出来了。
“正好觅华池也在江南,您就带煊殿去散散心也好。”
但于情于理姜怀柔都是不能接受的,“李公公,可我要是真的再去招惹他,不就是在玩弄他的感情吗?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李公公佯装潸然泪下地说道:“姜姑娘,您......”
“姜姑娘,李公公?”
戏正足着的李公公脸上一喜,姜怀柔扭头看见楚不闻站在凌云殿门口的台阶正要上去,顿觉头大。
“原来是楚侍卫啊,好生赶巧,姜姑娘正要去找煊殿呢,那麻烦楚侍卫带姜姑娘进去了哈。”李公公笑容灿烂。
姜怀柔瞪大眼睛回头,质疑地看向说谎话不打草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