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宁国,建德十三年。
漫天飞雪的江城被笼罩在万家灯火之中,繁华街道上的商家店铺都急匆匆地挂上了崭新的奇巧灯笼。
这灯不为揽客,不为佳节,只为欢庆原骠骑大将军姜贺带领一众将士奋战,成功取得边关大捷。
现如今姜贺等人班师回朝受封接赏,而江城离京城不远,预计明日就该抵达江城携带家眷一同前往京城了。
姜怀柔带着婢女知书穿梭在人来人往的平遥街,目光不停地落在周遭的店铺上,江城的建筑侧重精巧雅致,青砖黛瓦堆砌而成的楼阁如同绽放的紫薇花。
正值深冬,飞檐下隐隐有处理后残余的冰棱,透着刺骨的寒。
两人一前一后又走了好些阵子,见自家小姐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愿,知书忍不住出声:“小姐,您看了许多铺子都未曾有合心意的,老爷明日何时到家还不是个定数。”
又上前细心裹了裹姜怀柔有些松散开的狐裘披风,这才退下说:“如今天寒,又是夜里,前几日舟车劳顿,您身子刚好,逛的久了难免不适,咱们还是先些回府,明日奴婢再陪您早些来挑选礼物可好?”
正打算迈步的姜怀柔闻言回过身来,看向一脸担忧的知书,本想说无碍,谁知这一看竟发现小姑娘的嘴唇煞白,清秀的脸颊上透着不正常的红,一看就知道是给寒到了。
姜怀柔急忙拉起知书放在身前的双手,眉头紧锁,又稍带力气地放在手心一顿搓,这才有些温热,柔声说道:“我这一逛竟忘了时辰,你啊,还担心我,也不瞧瞧你自个都冻成什么样了,走吧,快些回去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爹在边关三年有余,如今打了胜仗,解决了嘉宁国一大患,举国欢庆,娘和大哥收到加急捷报时她还在魏远山拜师从学,听到消息便急匆匆地辞别师傅赶回江城,紧赶慢赶总算在爹回来之前整顿好。
只是这挑选礼物的时间有些紧张,她也不想让自家娘亲代为挑选,不然爹知道了又该假意埋怨她让娘亲大人费心了,至于她大哥,不在爹面前招惹她就谢天谢地了,思此,又不禁唇角染上几分笑意。
知书无意间瞧见姜怀柔温婉绝色的脸上带着笑意,挠挠发丝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于是好奇问道:“小姐是因为老爷明天归家团圆才如此高兴吗?”
倒也不是她瞎猜,小姐去魏远山多年,只偶尔回江城小住几日,要说归乡之喜,那也是体会过多次,现下唯一值得高兴的可不就这件事嘛?
姜怀柔轻笑着抬眼看了看这平遥街的万家灯火,心上浮起的尽是对父亲的自豪与思念,樱唇轻启:“对啊,我十岁那年就去魏远山拜师,同亲人相见的机会本就不多,父亲又出征打仗,危险重重,如今胜了,我自是好生高兴。”
知书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正想出声说点什么,没曾想刚吐出一个音节便被一道略显着急的声音打断,:“姑娘请等一下!”
两人停住步子,疑惑地向后看去,入眼是一位青衣男子,身形似竹,面容俊逸,此刻正对着她们欲言又止,看得姜怀柔都要怀疑方才唤住她们的到底是不是他了。
见那男子仍是如此,姜怀柔心上不禁有些不耐,这么冷的天,她毕竟自小在魏远山修习,自是不觉有多难耐,可知书这丫头怕就受不住了,更何况这人说话吞吞吐吐,尽是消磨时辰。
姜怀柔敛了敛神色,淡然问道:“公子可是有事?”
青衣男子正在紧张沉思说些什么好,听到清婉的嗓音传来面上明显一怔,但也很快就恢复神色,先是礼貌行了个平辈间的拱手礼,这才温声回道:“在下名为萧云逸,本在茶楼同好友小聚,无意间看见姑娘在这平遥街逛了许久,不知在下可有荣幸请姑娘饮杯热茶?”
与此同时,茗香阁三层的雅间,一众人正好奇地透过薄窗打量着楼下的状况,其中一位动作略显浮夸的宝蓝色衣着的男子瞧见楼下好友那拘谨的模样不禁大笑出声:“你们瞧云逸那拘谨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咱们硬逼着他去似的,这出息!合着全给咱兄弟们了,哈哈哈!”
另一个俊逸的清秀公子打趣似的接过话:“可不是吗?方才这小子说着说着就起身要走,还以为有什么急事,谁知是瞧上人家姑娘了,也不知相貌如何,能让这一向乖巧的云逸慌了神。”这话便有些口无遮拦了。
一位配有长剑的男子急忙摇头否了赵谦的言辞,摆手说道:“此言差矣,赵谦你可不要信口胡言啊!这姑娘我认得,也曾在魏远山修习,不过非同一师门罢了,我虽在清执涯,却也时常听同门提起,都说这姑娘清婉大气,相貌更是一等一的好,尔等莫要再议,不然兄弟我就只能拿出魏远山护短的架子给你们瞧上一瞧了。”
明眼人都知这人是玩笑话,却也不乏提醒,索性就随意应和几句便不再好奇了,只有那坐在首位一直沉默不语的白衣男子轻轻晃了晃搭在椅扶上的胳膊,随意摆弄着手中的折扇,只是将目光落在了那道已经离去的倩影上。
萧云逸此刻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