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明年毕业了,不读博士了?”
“是。”
“还是接你父亲的班?”
章榕会说:“是的。”
长辈玩笑道:“那你以后可是有金山银山的。”
又喊着外公:“老郁!给榕会谈朋友没有?我家有几个女儿都长成了,要不要挑一个跟着你家榕会过过好日子?”
章榕会起身帮长辈添着酒,手下几不可查地一僵。
外公坐在上首,不急不缓地笑道:“他自己倒是不急。不过明年毕业,也是要提上日程,再拖不得了。”
自从搬回家里住,路意浓突然感觉到了路青越发明显的控制欲。
她要了路意浓的课表,回家时间稍晚便会找各种借口打来电话。
不许她在家锁门,偶尔不敲门也会直接进她的屋子。
她接打电话或者发消息,路青见到了也会盘问两句。
哪怕是一月份,路青有事返回了北城,这样隐性的管束并没有停止,而是由家里的阿姨和奶奶继续代行。
这趟搬家,仿佛是一场鸿门宴,路青为自己专门搭建了一座牢笼,她是毫无隐私的罪犯,所有人都成了狱卒可以随时窥探一二。
路意浓觉得自己简直都要被逼疯。
等到她大三上的期末结束,路青打来电话,让她去北城。
“为什么?”她满心奇怪又充满抗拒,“今年过年不在家吗?我还要回桐南。”
“在家过,我会安排好。你先来。”路青没有多说。
路意浓再一次在路青安排的饭局上遇见了查学礼,不过他这次并不是一个人,身边还跟着一个身材高大,黑发蓝眼,混血的年轻男人。
“这是你查叔叔的外甥,查睿宁,”路青脸上是非常完美和善的笑,“是加拿大人,这趟专门回来过节的。”
路意浓草草地打了个招呼,没再说话,只是低垂着眼睛,用小刀将餐盘里的牛肉切得稀碎。
等到她终于将牛肉一点点划成肉渣,面前的盘子却突然被托起来,被查睿宁换成了切割均匀漂亮的一份。
他的蓝色眼睛深邃又华丽,凝望着她,嘴角挂着笑:“我们换一换,路小姐。”
晚上回程的车里,路青从后视镜看着路意浓的脸,淡淡道:“把你的臭脸收一收。整晚了,这是我教你的待客之道?”
路意浓反问她:“这是普通的客人吗?这是一顿普通的饭吗?”
路青没有吭声。
“您、您有没有觉得,这样的关系很畸形?”路意浓急切地说。
“畸形?”
路意浓从镜面中看到路青意味不明的笑,她说:“我以为你不知道什么叫畸形。”
“您说什么?”
路青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却仍旧笑道:“你慌什么呢?不过是吃顿饭,代表什么了?查家条件好,也未必真就看上你。哪怕是看上了,我和查学礼现在又没有什么关系,我会给你让位的。要你怕什么?”
“姑姑,您能不能别说这种话?”路意浓明白她为什么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路青收敛了笑意,问她:“不是吗?我做的一切,不像是给你铺路让位吗?从决定带你来北城那一天,好像就一直是这样。你得所有的好,我得所有的坏。”
路意浓不明白她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敌意,她努力使自己情绪平复、镇定一些,说:“姑姑,你这么说我不公平。”
“公平?”这个词语让路青感觉荒诞无聊,“这世界从来也没对我公平过。你就不要来我这里索要这些我自己都没见过东西了。”
“又跟路青吵架了?”
章榕会的手臂从背后搭过来,手掌握紧她的腰。
路意浓终于在路青出门的间隙,抽空出来见他一面。
她不能走得太远,两个人就约在小区对面的电影院。
影厅里播放的是一部悬疑片,路意浓几乎一直在发呆,没有集中精神,在邻座发出连连惊叹时,她的眼睛眨动着,一点表情也没有。
章榕会将她带到怀里,低声安慰着:“没事的,她大概是最近心情不好,你别跟她吵。”
查学礼闹离婚的事情曾在圈子里疯传过一阵,最近这几个月,这个苗头似乎又被按了下去。
查学礼不久前还带着太太参加了公司的年会。两人的合照登上了媒体报道,夫妻恩爱,看上去毫无嫌隙。
他料想着,路青应该是为的这件事情不顺心。
路意浓闷着嗓子,路青带她去见查睿宁的事情,始终没有办法跟章榕会说出口。
她只能贴在他的胸口位置,听着他沉缓有力的心跳。
轻轻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