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
“这四年,你帮我说过一句话吗,章培明?”她完全崩溃地掩着面。
章培明无力地看着她:“你想怎么样呢?路青。如果你想当母亲,我可以同意……”
“同意什么?同意领养?还是同意我生一个跟你姓、但是父亲都不知道是谁的孩子?”
路青含着泪水,冷冷地笑着摇头:“你真是让我恶心。”
章培明深深叹了口气,望向她:“好。你想要什么结果。我都同意。我只希望你现在是冷静的,将来不要后悔。”
在婚后刚满第四年的夏季,路青正式与章培明协议离婚。
他们的离婚流程走得很迅速,因为签过婚前协议做过公证,路青离婚几乎拿不到什么东西。
或许是因为愧疚,章培明在财产方面做了非常丰厚的补偿,四年夫妻情深最后落在纸面上也不过几页薄薄的清单。
路勇夫妇也没想到吃一场饭惹出这么大祸,他们像缩头乌龟似的,离婚的消息闹出来就带着孩子躲回到垣城去了。
而路青留在了北城,继续照顾父亲接受着治疗。
八月。
章榕会第三次找到桐南。
从路青确定和章培明离婚的当天,她就提前让路意浓回了K省,让她回去换掉电话号码和其他联系方式,要坚决和章家彻底切割干净。
等到章榕会得知父亲离婚,再去找路意浓的时候,她的电话号码已经成了空号,曾经堆满她的衣服和书本的茗樾山府也已经被收捡完毕,什么都没留下。
暑假的校园已经封闭,他只能再找到桐南去。
路意浓是在桐南的,她不光回去了,甚至还在那里的一家火锅店找了暑假的兼职。
她被老板安排着去发传单拉客人,每天100块钱,每桌还能额外有几块钱提成。
夏天她穿着店里统一的围裙,在太阳底下稍站几分钟脸上都是汗,不过万幸的是,她长得漂亮,店里很快坐满了人,还有人在外面排队。
跟她一起兼职的小姑娘从屋里给她拿了一杯凉茶:“你先喝口水,别中暑。”
然后看着排队的队伍又不无艳羡地说:“你今天提成一定很高了。老板真会安排人。”
路意浓喝着水没有说话,手上的传单突然被别人从背后拽走一份,她下意识地回头去看,一年未见的谢辰站在背后笑吟吟地看着她。
她没有说话,谢辰已经主动拿过她手里的传单帮忙分发着,发完了就外面一直陪着她晒太阳。
一直等到了下午两点半钟,火锅店暂时午休。路意浓有些狼狈地摘下围裙,擦了擦额头湿乎乎的汗,说:“你是不是还没吃饭?你有什么想吃的,我请你。”
谢辰怎么舍得花她的钱,于是说:“不用麻烦,就在旁边吃碗面吧。”
一年之前,他们在北城在咖啡厅里碰面,她是样样矜贵的小公主;一年后,两人在桐南连空调都没有的老旧面馆里吃着十元一碗的面,她又像极了落难的灰姑娘。
虽然一直抹着防晒,但是长期的日照还是让她皮肤发红,谢辰略不忍心地问:“干嘛要弄得自己这么辛苦?你可以找个室内的工作,好歹不用这样。”
路意浓夹了一筷子细面在唇间吹着:“没事的,我天赋异禀,夏天晒黑了,冬天也能白回来。”
她不方便跟别人说的是,她现在很急地需要一笔钱。
如果攒不起下学期的房租,她就要回宿舍去住了。
之前因为惰性她心安理得地在茗樾山府住了半年多,现在被迫搬出来,面临的辛苦也不过是对当时的补偿。她还挺想得开的。
谢辰想了很久,还是问:“你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手边上有些钱,是我自己攒的奖学金。你要是不介意的话……”
“我很介意!”她笑得眼睛弯起来,“我真的不缺钱啊,成长在于磨砺,在于体验。我这是体验生活呢!你可别急着腐化我。”
谢辰被她逗得哑然失笑,然后说:“我只是不希望你那么辛苦。”
路意浓吃着面条,像是没有在意这句话,随口说道:“谢谢你。”
谢辰暑假有实践活动,这次也是返校前临时抽空过来见她一面,他一直陪到她晚上8点钟下班,路意浓将他送到游客集散中心,看他打上了车,才转身回家。
八九点钟的桐南已经没什么人迹,只有电视新闻的声音和偶尔的聊天声,会从头顶的窗缝中溜进来。
她留神,看到哪家窗户顶上有个圆溜溜的东西,好像是马蜂窝。
再回正视野时,舅舅家的巷口停了熟悉的车,章榕会在路灯下的路阶上坐着,抽着烟看她。
路灯下集聚了成团的小飞虫,他什么都没有做,路意浓只看见香烟慢慢后退的红色的光晕。
她没有再问那句你怎么在这儿?她甚至想不到要再跟章榕会说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