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儿,郭奇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牌位,上面分明写着“亡夫叶应舟之灵位”。又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轻轻地问:“他死了?”
“是的。他死在了八年前的冬天……谢谢你还记得他,我想,他泉下有知,一定很开心。”梁乐舒递给他三柱香,“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郭奇注视着梁乐舒递给他的香,良久才接过:“十年前我们结拜成兄弟,分开时约定好五年后我闯过家里的考验就来找我一起闯荡江湖。可是,五年前,我完成了考验,却一直等不到他。后来,我一边闯荡江湖,一边打听他的下落。直到半个月前,我找到一个兄弟,向他打听大哥的下落,只知道他接了追缉独眼大盗的任务,却不知往哪儿去了。正巧,有一个道姑和旁人讲起了桃观村莫王寨,说那个寨子全是恶人,包括那个独眼大盗。幸好,都死在一名侠客的剑下。”
梁乐舒听着,眼中半是透着迷茫半是哀伤:“道姑……那道姑怎么知道独眼大盗是莫王寨的人?”
郭奇道:“怎么?”
梁乐舒道:“独眼大盗是莫王寨的事,几乎没人知道的……”
郭奇道:“那道姑,我也向她细细了解,但是她也一知半解。”
聂晓微朝薛成看了一眼,正好与其对上了视线。
梁乐舒道:“后来你就来了?”
郭奇点点头:“打听完后,我一个着急,便先回了家,提前祭了祖,然后匆匆来了桃观村。刚才,我是向一个村民打听叶大哥,他告诉我来此找大嫂即可。”说着,他顿了一下,又道,“难怪那个村民神色有些复杂,我竟被喜悦冲昏头脑,没看出来……”
郭奇喃喃道:“难怪这些年他都没来看过我……每每打听他的时候,我还将他骂一顿……”他红着眼,朝牌位直直地跪下磕头,口中断断续续地喊着“大哥”。
梁乐舒悄悄别过头,用手背擦去眼中的泪。赵桐忍不住,抱住她的肩膀轻拍她的背。
*
郭奇上完香,与众人坐在堂屋里。
外面的阳光耀眼,将屋子照得明亮,却照不散一屋子的死气沉沉。
梁乐舒从里屋取了一竹筒过来,递到郭奇面前:“里面装的是你大哥作的曲谱《观山桃湖月》,那时他说,他想和你同奏这曲子的。现在他已不在,就由我代他将曲谱分享给你。”
郭奇站起身,接过竹筒。他没有马上打开观看,而是将神思放到了遥远的日子里。
“十年前,我和他在兰台县云滨河上泛舟,他吹箫,我吹笛,共奏了一首我创作的乐曲《云中唱晚》。可他的曲子,我竟无缘与他合奏……”
聂晓微惊讶,轻声地同薛成说道:“我好像也听过这曲名……”
薛成只是耸了耸肩,表示不清楚。
郭奇打开竹筒,取出曲谱展开。他看着上面的符号:“这曲子,大嫂与大哥一起合奏过了吧?”
梁乐舒点点头:“第一次合奏,是在八年前的中秋。也和你一样,是在湖上泛舟合奏。我吹笛,他吹箫。虽然那时我刚学吹笛,吹得很生,但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那合奏的感觉,像是随着乐声飞在了云端。”她笑着,脸上散发着奇异的光彩。
郭奇有些动容,他很想问叶应舟是怎么死的,可他又问不出口。
梁乐舒看出他的纠结,开口问道:“你是想知道他的事吧。”
郭奇点点头:“我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赵桐握紧了她的手:“乐舒……”
梁乐舒反手握着赵桐,道:“你们不要把我想得太脆弱。一直以来,我很清楚,你们为了顾及我的心情,从不在我面前提叶哥的名字或者他的事。不过,偶尔难过一下,也就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
梁乐舒看着郭奇:“阿奇,不介意我随你大哥这样叫你吧?”
郭奇猛摇头:“不会不会,我听着就像大哥在叫我一样。”
梁乐舒看向屋外,思绪飘到了多年前:“你大哥总和我说你的事,现在换我来和你说他的事。”
郭奇坐得端正:“大嫂……”
梁乐舒道:“八年前冬天,离冬至差几天吧。因为莫王寨在河口村将一家满门灭口,衙门派出的衙役也全军覆没,所以他决定要去观山偷袭莫王寨,不求消灭,只想着削减寨子的战力,好让村民有信心、齐心协力地去剿灭寨子。他答应我三日内必归。三日后他是回来了,却是被挂在村子门口的槐树之上。他身上挂着一张木牌,用血写下‘犯我寨者,死’五个字。”梁乐舒说到这里,已是哽咽。
郭奇眼里满是泪水:“所以说……大哥,是死在了莫王寨,是吗?”
梁乐舒试着让自己的声音恢复正常:“对……”
“那莫王寨现在还在吗?”
“已经成了废墟。”
郭奇擦去眼中的泪水,试探着道:“清明节刚过,我可以去他的坟前祭拜吗?我还想去那个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