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思很多年以后,都还记得噩梦般的那一天,如果说嫁入徐府反倒带给她新生,当晚发生的事情却是彻底将她与徐书墨,打入深渊。
她依稀记得下着雷雨的夜晚,她侧躺在床榻上,望着屋檐下一点一滴落下的雨珠,砸在石板阶梯上,或是砸在泥土里。
起先她用手指绕着黑发,望着门口方向,不知心里在想着什么,笑得格外开心。
她扬着嘴角,翻身背对着屋子门口,解思院里平日也无人前来,再加上她刚来就被关上七天七夜,所以司思向来是,不大喜欢门窗全都紧闭的,以至于就算入夜,她至多也只关上解思院的大门。
她闭上眼做着美梦,身后热源靠近之时,她还以为是徐书墨入梦,好一会她才察觉出这并非梦境,因为徐书墨带来的温度太过灼热,更别提他张嘴便呼出一口酒气。
但司思只以为他遇见什么事情,所以不得不喝酒,喝了酒,便失了规矩,半夜来到她的闺房。
她缓缓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她只能凭借月光分辨一二,并不能很好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她张开双臂搂住他的脖子,羞涩道:“今天怎么半夜到我这儿来了?”
“老子想什么时候来,便什么时候来!”
她直到他开口,方才分辨出眼前之人,并非她思念之人。
她脑子里的瞌睡虫一下被吓得精光,一时惶恐只顾着瞪大眼睛往后退,嘴里喃喃着:“大,大公子,您,您是不是跑错屋了?”
徐成文一张嘴,她鼻腔便充斥满她散发出的恶臭酒气,她被熏得退到墙根,直想呕吐,然而他却不打算放过她,一只手死命掐着她的腰,羞辱道:“逃什么?你就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罢了,我早就知道你和徐书墨的龌龊事情,我上回都看见徐书墨怎么对你的了,以后跟着小爷我,保准你日子过得比徐书墨更好!小爷我的技术——也一定比徐书墨,让你更爽!”
她疼得两眼发昏,但在此刻惊恐几乎掩盖她的所有情绪,刚才她以为的百般眷恋,如今都将成为未来无法散去的梦魇。
她用尽全力,一脚把徐成文踹在地上,他一只手捂着腹部,抬起一只颤颤巍巍悬在半空中的手,指着她骂道:“你这个婊//子,居然敢踹老子!”
月光也不总是温柔的,徐成文的脸被月光映衬得愈发可怖,他像是爬虫一般又想上榻,她尖利地叫声划破长空,抬起脚,一脚踹在徐成文额头之上。
后来,徐府的家丁蜂拥而入,莫白雪身边的丫鬟提着灯,映照得她的脸颊更为惨白,她几乎是爬到莫白雪身边,抱着她的腿哭道:“夫人,你要为我做主啊!”
莫白雪并未推开司思,她伸手捏起她的下巴,盯着她梨花带雨的脸庞,叹气道:“美人总会惹出祸端。”
徐书墨站在一边,对上司思哀求的眼神,他怎么也忍不住,反驳道:“如何怪得司姨娘?要怪也只能怪大公子管不好自己!”
莫白雪松开司思,她皱着眉头不悦地瞥向徐书墨,冷笑道:“大公子如何会对一个,老爷留下的妾室感兴趣,定是这丫头不知廉耻勾引大公子。”
“对,就是她勾引我!”徐成文找到台阶,马不停蹄的往下跑。
“正人君子,就该坐怀不乱。”
莫白雪笑道:“书墨,这话由你来说,可真好笑。”
徐书墨知道他已然惹怒莫白雪,但他此时已经顾不得别的,他挡在司思面前,直视着莫白雪的双眼说道:“书墨或许引人发笑,但司姨娘不该平白无故受此羞辱。”
莫白雪问道:“你是非要给她讨个公道?”
“自然。”
司思看着徐书墨背影,愈发想哭起来,这世上从未有个人对她如此之好。
莫白雪轻轻点头,笑道:“既然如此,便如你所愿,把大公子拖出去,家法伺候。”
“多谢母亲。”
“别急着谢我,你,跟我来。”
莫白雪带着浩浩荡荡的人群,离开了解思院,当晚的解思院又只剩下司思一人。
再后来,司思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只记得,莫白雪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反正你这院子里菜也够用,过两天这梨树开花结果,你还有新鲜梨子吃呢,日后,也不必随意出来,免得又惹什么管不住下半身的家伙,心烦意乱。”
莫白雪说完这话,便命人把解思院的门给彻底钉死,司思并没有求莫白雪,她只是盲目相信着,徐书墨一定会来救她。
可她等啊,等啊。
她掐着指头,算啊,算啊。
到后来,她自己都不知晓,她独自一人在解思院里呆了多久。
她猜想徐书墨或许是嫌弃她脏了,或是终究对之前许下的承诺感到后悔。
奇怪的是,她反倒并不为从前的事情感到后悔。
她安静地靠在榻上翻看着《圣女传》,心想,难怪圣女宁可献祭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