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时与其讨论《周易》,最终也叹服而去。
他常游走于河洛间搜集古籍,和大儒们谈经交友,如今只因友人的一个邀请,就从开封直奔南京,路上颠簸三天三夜,为了传业不辞辛劳,这也是为何他被众多文士称为铄懿渊积之人。
走了一会儿,仆人停下马车,向周围路人打听了下方向,才继续向前。
“老爷,听那人说往前再拐两个弯就到了,您先坐好。”
听到这话,西亭先生手扶着车身,感受马车启动的震荡感。
过了一会儿车身变得平稳,他才松开手。
刚到南京还未休息,西亭先生就出来逛街,不是因为他闲不住,而是今日和余有丁在祭酒宅会面时,他发现了余有丁藏在卧榻旁的书集,竟是东坡先生的《西楼苏帖》。
这苏帖他也曾四处搜寻过,却只得过残编断简,如今看到全本,心动之下自然提出购买,却被余祭酒言辞拒绝了。
在询问前来问好的书籍主人周司业后,西亭先生才得知这佚本竟是在三山街一书肆得到的。得知这个消息,他立马就坐不住,和他们安排好两日后的讲学流程和住宿安排后,西亭先生就立马带着仆人自己来逛书铺。
余祭酒也知道他的性子,每到一处地方,都要到各大书坊看看有没有古籍佚本,遇上没见过的,就都要搜罗到他那万卷堂里,像是个藏书的仓鼠一样。
是的,西亭先生的藏书阁也以万卷为名,这也是现在的流行,就同养只狗都叫大黄一样。
如今藏书之风兴起,无论是文人学士还是贵族显贵,都以藏书数量多少作为炫耀的资本,这其中除了朝廷的文渊阁,又以两浙藏书第一的天一阁,刻书第一的汲古阁为最。
而书籍来源,除了祖辈传下,像是宁波天一阁部分藏书是源自于同里的万卷楼,西亭先生也是收购了江都葛氏、章丘李氏万卷书籍,于河南开封宅邸的西面建立了藏书阁,取名‘万卷堂’。
他的万卷堂藏书共有四千余种,虽比不上天一阁数万之数,但在此时也算是藏书大家,这也得益于他在四处各地的收集之举。
虽没发觉老爷心中的急切,但吴十一还是加快了赶车的速度,毕竟这秋日的太阳很是晒人,他露出来的脖子上早已布满汗水,就想找个凉快的地方休息一下。
马蹄声哒哒踏过街道,转了个弯,周司业所说的地方就到了。
街道两旁栽种着高大的绿柳,长长的宽巷两边没有叫卖的商贩,只有些门口摆放了书写摊子,这里行人不少,却没有喧闹之感,让人觉得心平气静,燥气仿佛也离体而去。
吴十一不懂什么环境熏陶,只觉得这里还挺凉快,他左右张望了下,一眼就瞅见一家大型书坊。
那三层书坊从外表看去就大气华丽,却没有丝毫庸俗感,牌匾写着书坊名‘富春堂’,门口还贴着对联:
研卷知古今,藏书教子孙
只此对联就可看出书坊主人志气高远,绝非一般商人可比。
“老爷,您说那位官人说得书坊应该就是这家吧?看着就不一样!”
吴十一将西亭先生扶下车,眼睛看着里面放着的冰盆,想着里面该有多凉快。
西亭先生虽然感觉不对,他自然听说过富春堂之名,坊刻图书无数,在南京是首屈一指的书坊,只是以往他来南京都没空前往,可若真是这里,那司业应该会提起。
但他只说那是一家小书肆,没有牌匾,里面也只有掌柜一人。
虽知不是这家,但西亭先生看着这对联,对这富春堂兴起一丝兴趣,也不拒绝进去看看。
两人进了书坊,一阵凉气就扑面而来,吴十一露出舒爽的表情,抬手擦了把汗,就看见眼前出现一条帕子。
原来是书坊的伙计,他脸上带笑,完全没对两人衣着简朴发出任何质疑,“这位老爷,天气燥热,本店备有帕子可供擦拭,过会儿还有些瓜果可用,您可在本店稍事休息。”
吴十一惊住了,不知道该不该接帕子,他转头看向老爷,发现也有一个伙计在那里伺候。
而西亭先生只是慢条斯理地接过帕子擦过后还给伙计,两人被引进大堂,吴十一看老爷坐下,想站在他身后,却被阻止,让他也坐下。
等两人坐稳,马上就有人来上茶,刚刚递毛巾的伙计已经捧着富春堂的书册目录到西亭先生手边。
吴十一表面看着惶恐,实则心里爽到不行,以他的身份自然是没得到过如此周到的服侍,就连他家那口子等他下工回去,得到的也不是嘘寒问暖,而是被赶出门自己洗漱去。
就在他喝着茶,吃着呈上的瓜果坐看又看时,西亭先生已经仔细翻看书录,上面的书籍许多他都有收藏,少数是新翻刻的版本,还有大部分是些戏曲杂文,他也没太大兴趣。
即使他看着只是随意翻翻,伙计也没催促,还时不时将见底的茶杯倒满。
进了人家的门,自然不好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