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文远端起桌上的茶轻吸了一口“忆慈的饮食一向小心,府中的下人都是知道的,为何还有人敢冒大不违?”
崔嬷嬷磕头如捣蒜“是老奴猪油蒙了心,听信下人们的胡说八道,以为……”
“以为什么?”
“以为您和陈姑娘青梅竹马,陈姑娘这次在府上客居这么久,是要成为新主母,而且……而且她看起来的确待忆慈如亲生。”
于文远听及此处不由的皱了皱眉头,侯府私生子的他从小没少受老宅人的算计欺负,后宅中的肮脏有手段见多了。陈夫子的嘴脸自己是知道的,拜高踩低没有文人的风骨,但念在师母见自己年幼孤单,时常关照有加,陈若男小时候也没有父亲的疼爱,之前两人颇有同病相怜的感觉,但小时候只是小时候,多年不见,他也只是怜她丧母之痛,本想这次回来安排走,不曾想却让她生了这样的心思。
于文远最讨厌被人算计的感觉,盛怒之下将茶碗重重的摔在地上“我看是你们都忘了这府上的主子姓甚名谁。念你年纪大了,下去领十个板子。”
匆忙赶来的陈若男还在门外便听到了这番话,心中慌乱如麻。她紧握了身边春柳的手道“等会你听我的行事,万事先忍耐!”,说完拉扯了扯头上几缕头发定了定心,低头进去。
发髻微乱,不施粉黛的陈若男“扑通”的跪到于文远的面前。
“文远哥哥,都是我的疏忽,我见忆慈可爱,实在是喜欢的紧,忆慈也很喜欢到我院里玩。只怪我平时贪吃一口栗子,就叫春柳给我出去买了,可我实在不知忆慈吃不得这个呀!”说完泪眼低垂,瘫坐在地上,活脱脱一个被冤枉的委屈模样。
春柳赶紧扶住她倒下的身子哀求道“公子要怪就怪奴婢吧,栗子是奴婢去买的,若男姑娘因为这事自责不已,已多日不思饮食,衣不解带的照看小小姐,求您看在她不知情的份上,莫要怪她。”
于文远看着这两人不过些许时日便处得如此主仆情深,府中的下人也放任陈若男的安排。不禁有些意味深长的盯着陈若男。多年不见,是他小看她了!但他也不是当年那个卑微又敏感的于文远了。
下人重新上了茶,于文远慢慢的品着茶,面无表情的任她二人跪着,也不言语。陈若男心里七上八下,就怕他不说话不给她掰扯的机会,否则她自顾自的分说反倒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府中下人来报,小姐醒了。于文远起身离开,陈若男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却不敢起来。
下人们见主子并未让陈若男起来,对她也不理不睬,个个心里替自己捏了把汗,这陈姑娘怕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忆慈醒来见父亲回来了,心情好了,乖乖吃了药,要爹爹抱抱才又入睡。元宝拷问了几个下人,原来春柳悄悄买通了看门的小厮,每日都去外头街上买各种小吃,有时是糖葫芦,有时是栗子,小姐长年禁忌饮食,对外头的小吃有着难以抗拒的渴望,于文远依稀记得陈若男小姐脾气不小,最是嫌弃外头来的“脏东西”。不管是为了讨好忆慈还是要害忆慈,这人他是不能留在身边了!
如此折腾了半个时辰于文远才返回。陈若男和春柳还跪在那,于文远的气了消了些。让陈若男起来,陈若男双膝红肿只能斜斜的靠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陈若男默默的垂泪“文远哥哥,你相信我,我真不是有心的。”
于文远缓了缓开口“料想你突然脱离故土,也思念家乡的味道,明天我派人送你回去吧!”
陈若男顾不得身上的痛楚又跪扑到他面前“文远哥哥,求求你不要送我走,我父亲他要将我送给一个六十的老头作妾,如果回去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求你看在我惨死的母亲份上,念她往日她对你的真心,你不要赶我走。”
于文远却只静静的看着她,她还是没有承认自己的错误,自以为是的愚蠢。
“文远哥哥,我真的没有害忆慈之心,我只是……只是想让她和我亲近些,你离开五年,我念了你五年,从小我就思慕你,我想留在你的身边。”
想她陈若男享这才女的名声多年,一向矜持自傲,今日跪在他于文远面前倾诉表白,于文远还是不为所动。陈若男哀莫大于心死,瞅准他后边的柱子,一头撞了上去。少女纤细的身子滑了下来,额角的鲜血喷涌而出,于文远到底没想逼死她,找了大夫给她还是安顿在此。
府中的纷纷扰扰,让他憋闷不已,忆慈的病却没有大的进展,他决定带她去找王伯春。
于文远走时交待下人看好陈若男,等他下次回来再安排。
江家村的江大林家中,一派喜气洋洋,还有两日便要和心爱的女子成亲,江大林的嘴角就没有垂下来过。
江若兰看着狭小破旧的屋子,想着怎么布置尽量显得不那么糟糕。越看越觉得实在是有些对不起自己的好闺蜜未来的好嫂子。但一时之间也不能翻盖,等以后赚到钱了,一定要将这茅屋换成青砖大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