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清年满八岁那一天,阿爸带他去摸了神树,随后一顿摇头叹气说他无法修行,景清便也信了,安下心来,不再跟小时候一样吵吵闹闹着要习武修行了。但后来,他偶然听到族里的老人说这是因为他三爷爷卜卦算出他乃是三弊之体。
景清依稀记得这个过年时候见过几次面的不知岁数的三爷爷,老得只剩下了两颗牙齿,他对这个三爷爷的印象就变得极差。
无法修行以后,他经常去族里的藏书楼看书,也在那时他知道了这所谓的三弊是指孤、残、煞。
“孤”者一生孤苦,或寡、或鳏、或终身难遇相知;“残”者心体难全,或伤、或病、或年少命短;而“煞”者最让人恐慌,小则殃及亲友,大则覆灭全族。
要说景清这位三爷爷为啥吃饱没事儿非得算他是啥啥啥体,景清听到的传言是在他出生那天,他的那位三爷爷因为偶见紫薇星陨落,他阿妈又因生他难产而死,这才大胆开坛卜卦,接收到了神树的启示。
但族里上下还是不以为然者居多,景家祠堂的那棵神树虽然一直以来被族人推崇拥有预示之能,它也确实昭示了某些事情,但就像那本阐述“三弊五命”的文卷里所说,这种预言更多是昭示者本身就产生怀疑,随后越觉越像,把所有相干不相干的事物牵强附会,后续如果真发生了什么,再反推回去的一种事后溯源罢了。
可就是这种看似无稽的言论,在两年后,却被证实为真!
虽然景清更觉得那只是一个跟自己一般大的小女孩的胡言乱语。但仿佛是在印证他三爷爷的卜卦一般,双手沾满亲人鲜血的他最终不得不孤身一人,一路逃亡。
……
景项注意到景离是因为初次见面时的话外音,不同于其他族人给出的介绍都是这个人的生平相关,而是景清之父这样的称呼。她便知道,这个景清绝对是她来到的这个世界里一位至关重要的人物。
于是,趁着一次家宴的机会,她主动接触了那个传说中的景清,三弊之体的称呼,出现在了话外音的介绍里。
“……景离因病去世,让景清极为内疚,终于确信了自己三弊之体的身份,在父母坟前枯跪三天后,少年离开家族,往北方而去,自此不知所踪。”
从话外音里,景项清楚知道这孩子绝非什么三弊之体,而且这种介绍,明显是想让她做些什么来改变对方的命运,否则,不会把他们父子二人的简介说的如此意味深长。
她想试试看能否扭转这对父子的命运,最好是能救下景离的性命。
但当时的景离并没有丝毫得病的迹象。
她想着,那便从景清入手好了。
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那时候她才六岁大而已,也还在为自己无法修行而沮丧。只能偶尔带着弟弟去找景清玩耍,探听些情况,想办法让话外音给予提示。她也试过对景清说看他父亲身体感觉不太舒服的样子让他去瞧瞧大夫之类的,但一切似乎徒劳,最终得到的信息也只有男孩跟她同一日出生,那一天紫微星划破长空,但比起始终呆头呆脑的弟弟,男孩似乎跟她一样早慧。再想起自己两世为人才有的这份跟人家小孩子一样的早熟,景项不得不感叹一声:不愧是被系统选中的孩子!
时间一晃到了两人八岁生日那天,景项还清楚记得她那一天摸上神树后的惊心动魄。
当神树的振动与她的心跳重叠在一起的时刻,周围的一切景色都变幻起来。她看到了一座高山,她站在山脚仰望,山路的尽头有一幢小楼。小楼似有种魔力,召唤着她的前往,这如魅如幻的诱惑,让她的双脚如脱离了自身掌控,开始自主地迈步上山,走向那一幢门扉洞开的小楼。
可当她进入小楼后,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正自迷茫间,话外音在脑海中响起:“这里是景家获取契约的地方。流淌在景家血脉里的天赋异能,以神树为媒介,再借助于古老的仪式触发,订契楼降临。一条、两条,乃至十几、二十条,在订契楼开启的有限时间里,能看到并记住的契约越多,天赋异能则愈加强大。但现如今,所有的契约都消失了,它们全都被吞噬掉了,被那个称作三弊之体的孩子……”
“可景洛不才是那个转世之人吗?”景项困惑不已,随即她一拍脑门,“所以才要说被吞噬掉了,而不是找到了它们的主人。可如此一来,岂不是以后家族再无法获取契约了?那景洛怎么办?自己又该如何跟父亲解释?如实说,景清会是怎样的下场呢?”
景项心乱如麻之际,话外音再次响起:“契约的全部信息如下:……。是否要将其抄录在订契楼中?”
“好家伙。”景项心道,“这就是这个世界主线的两条分支了吧。”也就是说,景清能成为队友还是敌人,都在她的一念之间。至于契约,她抄录与否都不会影响她把它全部教给弟弟,影响的只是家族的未来,以及后续的一系列相应对策。
安于现状的景项最终选择了稳妥的抄录。她想,这就是系统安排好的道路吧,被如此简单的拿捏,她还真是个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