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二十多年,头一次和异性同居,还是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
没想象中那么糟糕,但也有不少烦恼。
比如,目前还是闲人的江逾很喜欢蜷缩在各个角落,或是像滩泥似的窝在沙发边。
虽然春天暖和,地上又铺了毛毯定期打扫,但路遥总觉着这满是不安的姿势对他的脊椎不好。
比如,他是个十足的夜猫子兼睡眠困难患者,却总是早早起床,规律得像有严格的计划表。不知难以安眠的问题困扰了他多久,再这样下去,路遥担心他身体会垮掉。
于是夜夜趁他不安入睡后,偷摸着过去给人顺毛拍背。
比如,他教育路遥少吃外卖,食堂伙食总归不如家常菜,信誓旦旦说要承包做饭的活儿,实际根本分不清调料,逮着个瓶瓶罐罐便大手一挥往锅里撒,爽快得像扶困济世的豪气大侠。
味道嘛,倒是有点天赋,就是品控不稳定,时有失手。
再比如,不管刮风下雨有事没事,他都会去接路遥回家,时常会央求着陪她一起上课。
路遥嫌他长得招摇不乐意,带去一次不知收获了多少小姑娘的秋波,引起骚动终归麻烦。
他倒好,隔天戴着个帽子口罩全副武装,继续求啊求。路遥没法,看着他那张脸就说不出拒绝的话。
天气开始闷热,走十几分钟到公共教室,密密麻麻的学生下饺子。
偏偏温度没达标学校不给开空调,整个教室像是在汗蒸猪肉。
路遥一侧目就能瞥见江逾额角细密的汗珠,连带着鬓发都湿漉漉的。她看不下去,摘去他的帽子和口罩,抽出冰凉贴拍在他脑门上。
他反应过来,露出小白牙笑得甜蜜,拿起一旁的扇子殷勤地替路遥扇风,唇齿一张一合,口型明显:“热不热?”
路遥摇头,同样用口型回应他:“不热,你自己扇扇。”
“没关系,我不热。”
长袖长裤包裹得严严实实,一套黑自带吸热功能,说这话谁信呐。
“那你睡会儿吧。”
这节公共课是早八,占有足足三小时,一直得折腾到烈日当头饥肠辘辘才结束。
路遥虽然成绩拔尖,平时也是好学生做派,但她打心底厌烦水课,浪费时间即浪费生命。何
况江逾只是来陪她上课,更没必要受这样的摧残,他们坐在角落,不如趁此多休息会儿养养精神。
江逾凑近,带着笑意盯了她一会儿才面朝着她闭上眼睛,手指攥着她的袖边,这是他近来的习惯,如此才能安心。
他确是累着了很快便迷瞪起来,离得这般近,他的鼻尖似有若无地蹭了蹭她的衣袖,无意识的亲昵,勾得路遥心痒痒。
晨光游弋,覆着在他纤长轻颤的睫毛上,仿若停落一只易碎的蝴蝶。
路遥摊开专业书正襟危坐,样子好不认真,实际却分神伸出一只手为他遮挡刺眼的阳光。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几下,远谈不上大动静,她却赶忙拿出点开信息,深怕惊扰了身边人。
“路师妹,我下午的航班返校。”
是许卿然。
“赵导接了新项目,暑期大概会让我们去基地一段时间,你最近可以提前准备,不要落下东西。”
她们这位师兄,是拼命三郎赵导的贴身挂件,走哪都要带着的大弟子。
但人确实优秀靠谱,脑袋灵光,动手能力更强。
明明是不落凡尘的仙人君子气度,干起农活来却干净利落,药到病除。
不管是多复杂的实验,多难种的根苗,到他手里都能起死回生,约摸着这位仙子大概是丰收神转世,这辈子就该他为国家百姓做贡献。
“好的,谢谢师兄提醒。”
他们这个专业待在实验室和校外是常事,她不算咸鱼,也绝不做卷王,无法让自己日日都做许卿然这样的优等生。
她没指望自己能钻研出什么名堂来,只是按本分做事。成就、贡献、伟大这样的词太沉重,
不过是一介庸庸碌碌的普通人,不甘着挣扎着随波逐流罢了。
贪玩善变,喜欢撒野,表里不一。
一面笑话口口声声说要追求自由和远方的幼稚小孩,一面偷偷羡慕得不得了,羡慕他们的肆意,羡慕他们的勇敢,羡慕他们的任性。
没有人束缚她,她却给自己圈出一个固步自封的安定区,一遍遍告诉自己你只是个普通人,你应该按部就班地升学成家立业,你有你的责任,你没有选错重来的余地。
直到江逾闯进她的安定区。
去一次基地少说也得半个多月,赶上暑假说不定两个月都得赔进去。看着一旁睡得正熟的小猫咪,路遥陷入沉思,他该怎么办呢?
好像习惯了这段时间一直有他在身边叽叽喳喳,要不找个理由把他也带去?
可是夏季暑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