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泠柏和齐然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对方许久,耳边哭声还是没有停歇,慕泠柏只得先带了谢安宁出去,转移僵局。
两人走的时候,谢安廖还是在哭,并且他一边哭一边红着眼睛看谢安宁。
谢安宁自然是心疼的,可也不愿意就这么把事情揭过去,无论如何都要让他长了记性,于是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在慕泠柏的陪同下离开了。
她离开后不久,谢安廖突然停下哭声,对身后的齐然轻声说了一句:“扶我起来。”
齐然走到他身前,弯下身体,朝着谢安廖伸出手。谢安廖抬手搭上去,借力站了起来,然后就着这个姿势一步一踉跄地走回床前,趴了下去。
齐然看着他被冷汗浸透衣服的后背,张了张嘴,带着疑惑低声问道:“少爷?”
谢安廖没有抬头,闭着眼睛,嘴巴捂在叠起的双臂之间,闷声道:“别告诉我姐,要记着我现在就是个残废。”
齐然想问为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虽然他和谢安廖一同长大,关系早已不再是“主仆”二字可以概括,但这次谢安廖没有告诉他,连他也瞒了过去。
齐然不知道自己还是不是谢安廖身边那个能够肆意问为什么的人。
“青姐也是,也别告诉她。”齐然皱眉思索间,谢安廖又道:“青姐和我姐,就像是你跟我,她们之间没有隐瞒,她知道了,那我姐也就知道了。”
齐然心中颤动不止,平稳下来后,他问出了那句话:“为什么你的腿明明没有大碍,却要做那么一场戏?”
谢安廖扭过脸看他,眉眼因为疼痛揉在一起。
“因为谢家。”他嘶了口气,道:“我不能真的让谢家因为我就这么没了。”
齐然拿了把扇子,对着谢安廖的伤口扇风。清凉减轻灼痛,谢安廖好受不少,继续轻声说着话。
“我至今不认为我那出戏有什么错,但慕泠槐说得对,我选错了时机。谢家因我险些覆灭我认,但我不能为了自己的性命,就这么让谢家没了。”
“更何况,做出这个决定的人是我姐,若谢家真的没了,日后谢家族人免不了指责她,对她发难。从前为了保住我这个谢家家主的位置,已经有很多人在等着要看姐姐倒霉了。我不能这样害她独自承担这一切。”
“那些板子打到身上时,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绞尽脑汁才想到这么一个笨办法。我想,只要慕泠槐他们胜了,看在我因为这几板子残废了的情分上,会把谢家还回来。所以我在卞良哲过来时假装晕过去,就想让他再多给我几板子。”
谢安廖笑了笑,“我成功了……就是可惜,那十板子挨了,我也没残废,净受罪了。”
言罢他叹了口气,连连嘶声。
齐然给他倒了杯水,送到他嘴边,谢安廖伸手接到自己手里,嘟囔道:“我手又没废。”
看着一脸鼻青脸肿的谢安廖,齐然知道他是在逞强,没有彻底松开,一根手指抵着杯底,虚虚撑着,看他喝了一小口水,问他:“可万一慕泠槐他们败了呢?”
谢安廖抬头看齐然,他眼皮肿得很严重,只能眯着眼睛,但脸上笑得很真切,声音坚定:“不会的,我相信我姐。她从来就没有错过。”
顿了顿,他低下头,小声补充一句:“打我的时候也是,她没有错,错的都是我。”
齐然没忍住笑出来,为自己刚才对谢安廖的怀疑在心底愧疚。谢安廖不是想要瞒他,而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于是他不再纠结,接连不断问出心中困惑:“那你为什么又做了一场戏,非要说自己之前是装的,后来摔了几下才真的把腿摔废了?”
谢安廖耳朵突然红起来,没有回答他。
齐然福至心灵,猜测道:“您……不会是没演好,被谁发现了罢?”
他家这少爷爱极了戏,若是被人看穿……会觉得自己丢人丢大了。
谢安廖抬头瞪他一眼,道:“不是我没演好,是那个柳小姐太敏感了。你知道吗?她为了试探我在我身上打了一掌。我也不清楚她有没有看穿,但做这么一场戏总归会少些担忧。”
他将水饮尽,把杯子递给齐然:“反正我‘美名远扬’,做出的事情匪夷所思,也实属正常。”
齐然:“……”
“少爷。”齐然突然带了点揶揄的意思唤他名字,待到谢安廖看向他时,他问:“你觉不觉得,小姐和慕公子之间,有点不对劲?”
谢安廖突然咬牙道:“你也感觉到了罢!那个慕泠柏,绝对觊觎我姐姐美色,对她心怀不轨,要不是我今天在装废物,绝对要上去把他手打断!”
齐然:“……”
他提醒道:“你觉得,若是小姐无意,会让人接近她吗?”
谢安廖突然一拍脑门,头狠狠砸到枕头上,连累他屁股上、腿上的伤口一起,疼得他嗷嗷大叫,一边叫又一边着急道:“齐然!你去找根棍子!真的把我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