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是鬼?
还是什么密谋犯罪的同伙?
哐当!
手电筒从对方手中脱落,砸到地上,映出一束清光。
那瞬间江漾首先松了一口气——还好,至少是人。
跟着江漾的脚步声似乎也因为来人,隐匿地藏了起来。
江漾刹不住力气,被撞倒在地上。慌乱中她顾不得身上的擦伤,顺势爬起来,捡起骨碌碌滚远的手电筒,忙道:“对不起,我刚才停不下来!你没事吧?”
借着手电筒的光亮,江漾勉强能看清,对方身材高挑,体格精壮,是个年轻男性。事发时他撑了一下旁边的墙,倒是没有大碍。
只不过。
有点奇怪。
男人戴着帽子、墨镜、还有口罩,就连脖子都密不透风地缠满两圈围巾。
初秋天气是有些凉,但也不至于此。
瞬间,江漾又警觉了起来。
她隔着一段距离,把手电筒递给男人,就在男人伸手即将接过的瞬间。
咔。
光灭了。
江漾:“……”
男人:“……”
“不好意思,您这个多少钱?”
意识到自己摔坏了人家的东西,江漾又尴尬,又抱歉道:“我连医药费一块赔给您吧。”
男人低头看她,明明从墨镜下透出的目光黑沉一片,但江漾硬生生从中感受到了鄙夷。或许,还有一丝丝谴责。
乡间的夜晚黑得像个巨大的陷阱,稍不注意就容易迷失。
男人似乎并不是本地人,手电筒对他来说是个重要的东西。
即便过后拿到赔偿,当下造成的损失却是不可弥补的。
这么设身处地想完,江漾迟疑几秒,伸出手来:“要不……您把它交给我,我或许可以修好。”
话落,她刚要再严谨地重复一遍“或许”一词,就见男人随手漫不经心地递了过来。
江漾小心翼翼地接住了。
然后她大力出奇迹,先是把手电筒放在掌心拍了拍,接着猛地朝墙角用力一磕!
哗!
光亮重新涌出,手电筒恢复如初。
男人目光微凝,似乎叹为观止。
江漾重新把东西递了回去,秉着“深更半夜,此地不宜久留”的原则,嘴里飞快道:“刚才非常抱歉,这样,您今晚回去以后观察一下,如果身体有什么不舒服,我——”
对方似乎已经看出她的窘境,喉咙间溢出两声沙哑的笑。
江漾声音一下子顿住。
她抿紧嘴唇看他,他忽然抬起手电筒,把光投向她身后的不远处。
江漾听见他厉声问:“谁在那?”
她也回过头。
咔嚓,咔嚓。
长久的僵持和静寂,久到让江漾以为她被追逐只是一场荒诞的梦境。
终于,脚踩落叶的声音再次响起。
迎着手电筒的死亡顶光,角落里走出来一个畏畏缩缩、身形瘦矮的小男孩。
江漾一下子认出他是隔壁老王家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每个假期都因交不齐作业被老王按在院子里抽的宝贝孙子。
江漾眼皮一跳,不妙的预感从心里升起。
果然,下一秒,隔壁小王看见她,抽抽噎噎地说:“姐姐,求你不要把我交给我爷。不然我就喊你阿姨。”
江漾:“…………………”
-
五分钟后。
男人放倒行李箱,懒洋洋地坐在上面,一边玩手机,一边时不时撩起眼皮看戏。
江漾气得早就忘记自己还在直播了,手机攥在手里,愣是没看上一眼,只顾盯紧眼前的小兔崽子。
可惜,她性格并不泼辣,也实在说不出什么重话。
江漾只好就事论事,问:“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小王:“我迷路了。”
江漾:“你怎么会迷路?”
小王:“我在离家出走。”
江漾一头雾水:“你又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明天就是周一,可我还没写完作业。”小王诚实地说,“被我爷知道,肯定又要打我。我不要他了,我准备换一个爷。”
江漾原地呆滞。
良久,她简直要跳起来,大喊:“小兔崽子!”
身后的男人适时笑出声。
江漾恼羞成怒地转过脸去,看见他拳头抵着口罩,肩膀一抖一抖。
莫名,江漾觉得他有些熟悉。
但半个淤镇的人她都认识,那认得他也不奇怪。
这丝微不足道的察觉转瞬就被推下去,因为小王趁机想跑,被江漾眼疾手快揪住了耳朵,在他震天的哭喊声中威胁道:“你再这么扰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