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开袋子,拿出一只精巧木盒,他把盖子打开,一具干瘪风干的幼尸呈现在安忆的面前。
幼尸早就被王哲处理过,用硫磺,百滋粉,捶阴草,金银花混在一块,用大火烧干,将其熏制成干尸,在木盒中放置晒干的薰衣草,把干尸封在里面。
幼尸身上不仅没有腐烂恶味,反而有种淡淡的草木味。
王哲用手电照在幼尸脸上,邀安忆来看。
干瘪,枯瘦,紧缩的脸庞,他并没有看出什么奇怪的地方。
王哲将盒子担在腿上,腾出的一只手,用拇指横在幼尸的眉眼之间,稍稍比划一下。
经他提醒,安忆才看出不对劲的地方。这孩子眉眼距离较宽,鼻子塌陷,双唇包不住牙床,下颚凹收,这些都是智力低下的表现。
王哲说:“这孩子长大从小就这样,长大也是个弱智。”
安忆感慨道:“上辈子享了不该享的福,下辈子就得遭罪。”
王哲合上盖子后,说道:“你知道傻子怎么娶妻吗?”
“不知道,印象中没见过傻子还能讨到老婆的。”
“是啊,正常女孩谁愿意下嫁给一个弱智啊,后半辈子不得受罪?”
“你什么意思?”
“傻子能娶的老婆无非两种,一种是和他一样有缺陷的,另一种则是非正常手段。”
“非正常手段?”
“用钱强买,偷,朦,拐,骗,抢,六种。”
“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啊?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让张素桃杀全村人的。”
“我一开始就回答你了,是善良。”
王哲视线上抬,望着汽车的顶,坦然的说道:“我算出杨小龙的孩子是个弱智,并把这件事告诉她了。”
杨佳生产的那天,他到张素桃的坟前,用引鬼术将她的魂魄摄出来,要她跟着自己去医院弄死杨卫东的孙子。
她拒绝了,她只想报复杨卫东,对于这个刚出人世,尚未蒙面的孩子,她觉得不至于。
王哲把算出的卦象摆给她看,她一脸疑惑,不明白他的意思。王哲告诉她,杨卫东的孙子是个傻子。
张素桃一想,这不挺好的吗?老一辈造孽,孙子被还债,到时候有他们一家受的了。
王哲痛斥她目光短浅,说道:“杨卫东家颇有钱财,长大以后,为了这个孙子的后半辈子有所保障,一定会娶一个正常女人为妻,你猜那个老婆如何而来。”
张素桃没明白他的意思,顺口说:“不知道。”
王哲告诉她:“他们全家心狠手辣,一定会用偷蒙拐骗的方法弄一个外地姑娘回来,强娶为妻。”
她愣住了,没想到这个可能。
王哲见她已被唬住,接着煽风点火,说道:“你想想,一个刚进社会的女孩,被一人贩子拐卖到杨卫东家嫁给了一个傻子,敢有不从就是拳打脚踢,浑身是伤,一辈子都被这个混账村子盯住,浑浑噩噩的度过一辈子,多可怜啊。”
张素桃不说话,她已受蛊惑,开始代入自己想象。
王哲用劝慰的语气说道:“不要再让别的女孩成为下一个你了。”
此言犹如利剑,直插张素桃的内心,她顿时感到大义临身的同时,又感到怒火中烧。
如果不是杨花村,她也不至于落到这般地步,她当即同意愿意去医院。
可她还是没有杀死一个婴儿的勇气,王哲安慰她:“抱一抱就好,亲一亲他,你一辈子没孩子,就把他当孩子吧。”
听王哲的这般话语,安忆瘫倒在座位上,叹息道:“简直是把刀架在脖子上逼她杀人。”
“也许吧,但是是她没弄清虚构与现实,把我嘴头上的描述当成发生发生的事实。”
“你玩弄了善良,将它变得愚蠢。”安忆捂着脸,没奈何的说道。
“也许吧,不过已经习惯了。”王哲的语气听不出愧疚。
他看了眼手表,时间已过子时,提醒身旁的安忆:“时间到了。”他带着木盒,打开车门下车,安忆跟在身后。
王哲双手捧着木盒,嘴中叼着手电为安忆照亮,让他掀开棺盖。
棺盖开启后,王哲蹲下身,打开木盒,取出幼尸,把它放在张素桃尸体的臂弯上。
腾空的双手拿出叼在嘴上的手电,说道:“应该可以了。”
两人合上棺盖,奋力回填泥土,一个崭新的土堆坟冢再次堆成。
两人回到车上,车门合闭的一刻,天空中电闪雷鸣,倾盆大雨哗哗落下。
在雨夜中行车,车速不敢太快,雨刷在前挡风玻璃上来回晃动。
雨声中夹杂着雷声,雷声藏匿着汽车的引擎声,从安家大宅附近路过。
路过时,安忆不由得转过头看向老宅,它在风雨中孤独的伫立,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它有没有漏雨,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