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有人,包括青梅竹马钟北尧都不敢提及袭音的过去,她确定战虚明活腻了,敢试图给畜生父皇正名。
鲜血淋漓的过去,如蚌吃沙,视死如生,让她硬是吞下了所有强烈不适,将之狠狠包裹,彻底藏之视而不见之处,而后以壳当铠甲,以血层层包浆,用了二十年,让其无坚不摧。
而战虚明进入这座宫殿不过一炷香,就轻而易举化了她的浆,杂了她壳,又碎了迷惑真相的珍珠。
那些粒曾让她视死如生的沙,再次清晰的出现在眼前,来告诉她:它进入蚌壳中,就是为了成就她。
谁都明白的大道理,她无需世间任何人用随心所欲的姿态来说教。
心魂震颤!
拿着刀片的手,再无顾忌,发了疯的用力。
袭音的劲力也就亏的战虚明能抗衡了。
惊心动魄的红,自战虚明掌心喷薄而出。
“在苪国,你一直等我能不能答应在一起的回应。那我现在问你,失忆后与现在恢复记忆,音姐姐对我的心,是否始终如一?”
战虚明抿着唇,不知疼痛继续握着她的手:“我的母后因多次劝谏父皇勿要贪色误国,被父皇诛灭一族,若非当时我已被立为太子,只怕那场浩劫,我也躲不过。”
第一次听战虚明主动提及过去,精神上虽在与战虚明较劲,可手上的力已有不易察觉的减弱。
她听闻过龙渊国上一任君主有些昏庸,还早崩,却不知竟荒唐到这种程度。
“无权势可依,不到十岁的我,为抵挡那些勾心斗角的夺位之争,小小年纪开始学父亲沉沦女色,自甘堕落,令兄弟尽量忽视稚弱不堪一击的我。在静等他们你死我活角逐的同时,我还要豁上所有精力,去应对不让父皇挑出我半点与太子之位能相悖的错误。直到父皇因纵色过渡崩世,我亲手杀了两个最后能十拿九稳做夺位成功的一兄一弟。我才睡了整整六年来,第一个安稳觉。”
“不相信任何人,是因为若是人与人建立信任,等同有了弱点。那时的我,不容许有半寸弱点。”
否则,比死无全尸还可怕。
不知是不是听的入了神,还是鬼使神差错抓了他曾沉迷女色的重点,同样的惨烈,同样的在血泪中滚过,虽是三言两语,但又同在九五之尊高位的袭音何尝不知,若想拥有掌控一国的能力,势必先遭受过非常人所能忍受的煎熬。
手上的力不知不觉散了劲儿。
难以评断谁的过去更残破,谁的过去更伤口斑斑。
两人任凭鲜血直流,相视良久。
恰在这时。
急促促的脚步从殿外传来:“圣上。”
是齐冲实在没追上钟北尧,气冲冲的回来了。
没等袭音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一股强大的力度将她拉入了棺材之中,嘭,脑袋之上的棺材板给严丝合缝。
袭音:“……。”
因为是女子尺寸的木棺,除了短些,还稍狭窄。
身体贴的亲密无间。
特别是战虚明衣衫下摆还大敞。
鼻尖挤着鼻尖,袭音瞬间浑身不适开始乱动挣扎的就要起来。
不只是方才太快,刀片误伤到了哪里,战虚明闷哼了声,不得不腾出另一手摁实袭音的腰,侧头凑到她耳边说:“若是被镇国将军齐冲看到音姐姐这么欺负我,你觉得他会就此罢休?”
湿热的气息,清冽的言辞,在黑暗中格外降火。
同时,腥甜的血气,也绕着鼻息凝聚,怎么也挥之不去。
不自觉的倍受迷惑,去听格外明晰的心跳。
幸而齐冲是个急脾气,进来扫了眼空荡荡的屋子,便直接出去寻战虚明了。
估计他万万想不到自家循规蹈矩的圣上,会十分情/趣的与孤月女皇拥在棺材中。
沉沦仅仅是片刻,可片刻却足足的出卖了袭音。
时至今日,她竟还听从战虚明的安排。
被齐冲看到又如何,是她求着战虚明留在此地吗?
戒备心的冷意重新掀起,袭音抬手就要粗鲁开棺。
“疼吗?”
战虚明冷不丁示弱的一句,让袭音没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
“大皇子,我已派人送回龙渊国,葬于皇陵。名字也取了,就叫隐月。”
隐月是她在苪国开店铺,给出售的上品所起名号,可惜直到离开苪国,都没彻底用上。
战隐月,是她因为中毒不得不小产下孩子的名字。战虚明的意思,是不但给予皇子身份,还厚葬。
只是这名字……。
或许曾为母亲过,下意识的悱恻:“隐月之名,太女气了些。”
“那下一个我取?”
下一个?
什么下一个!
这一个就差点要了她整条命,